江霜序念念不舍抽了手,送宁烟出了门,亲眼瞧她上了轿辇还是不怎么放心。
这若是从前,他一准是要跟着她一起去的。
可他现在出不了霜华宫,江霜序无数次想直接无视那道荒唐的命令,可仔细想了想后还是克制住了。
还不到时候。
她不喜欢这深宫,恰好他也不喜欢。
他想找一个她喜欢的地方,带她赏花赏景,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惬意快活地过完下半生。
所以在这些事情还未确保落实之前,他不能有任何冒险。
江霜序握紧掌心,目光随着逐渐远去的少女一点点变得幽深,随后转身离开。
霜华宫离灵秀宫确实很远,宁烟在轿辇上被晃得昏昏欲睡,眯了一小觉之后才刚刚到达。
王公公依旧是那副谁也瞧不上的态度,等宁烟下了轿辇,急忙催促。
“二皇妃快些进去吧,惠妃娘娘该等急了。”
宁烟表面应着,心里却没当一回事儿。
就这两宫之间的距离,惠妃怕不是午膳时就让王公公找她来了,现在这个点儿收拾收拾都该喝下午茶了。
既然都等了那么长时间,那再等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与霜华宫那返璞归真的菜园子风格不同,灵秀宫遍地都是奇花异草,曲水流觞。
各种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摆件随意摆放着,处处透露出一种壕无人性的气息。
宁烟被王公公带着进了主殿。
衣着华丽保养得当的中年贵妇端坐在主位上喝茶,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情。
宁烟刚要行礼,余光瞥见殿下坐着的另一个人时,目光不由得晃了晃。
宁悠然捏着杯子,从喝茶的空隙里朝她看了一眼,无声使了个眼色。
宁烟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宁悠然也来了?
原书里,惠妃不满启帝偏心江重景,连带着宁悠然也不怎么喜欢。
别说是坐在一起喝茶了,就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娘娘,二皇妃来了。”
王公公朝惠妃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那眼神可没有刚才在外面半点儿趾高气扬的样子。
惠妃把茶盏放下,朝王公公摆了摆手。
王公公会意,俯身退下了。
“你就是老二新娶的皇妃?”
惠妃看宁烟的视线里带着打量,瞥见她一身朴素的穿着,还有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怎么如此打扮?”
听语气像是在斥责她不梳妆打扮就见人。
“见过惠妃娘娘。”
宁烟却不卑不亢,抬头直言:
“我素来在霜华宫待习惯了,那些复杂繁重的衣饰穿着反而累赘,再说,霜华宫距离偏远,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宁烟又笑:“不过惠妃娘娘刚刚说错了。”
惠妃挑了下眉梢:“哦?”
“我与二殿下成婚已半年有余,算不上是新妇。”
宁烟微微欠身朝她行了一礼。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惠妃身姿正了正,目不斜视,言语之中已然带上几分气势。
宁烟回以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瞧惠妃这架势,今日看来是有一场恶战。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见招拆招,到底要看看这惠妃是何方神圣。
宁烟暗暗给今天这场见面下了定义,只是正当她准备接招时,坐在主位的惠妃突然啧了一声,打量她的目光隐约有些嫌弃。
“鸣蝉!去将我寝宫梳妆匣里那只金枝流苏,还有那副翡翠面饰都拿过来!”
鸣蝉正是惠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听见吩咐,立刻动身出去了。
“瞧你这身打扮,是不是新妇你说了不算,我今日第一次见你,我说你是你就是。”
惠妃的语气不容商量,“这些首饰就算是我给新妇的见面礼,你姐姐有的东西你也得有,免得传出去了,让其他人听了以为我偏心。”
宁烟脑子里缓缓冒出两个问号。
余光瞥见宁悠然,对方朝她挤了挤眼睛,又默默把手腕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只新的玉镯来。
“那,多谢惠妃娘娘。”
宁烟心底直呼奇怪,朝惠妃道了些,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是江愿期借惠妃的手拉拢江霜序的办法。
惠妃对宁烟的道谢毫不在意,给她指了下宁悠然身边的座位,终于让她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