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此话不妥。”
江重景醉归醉,但依稀还剩了几分辨别是非的能力。
他按了一下太阳穴,站到江愿期正前方,将手里的杯子还给他。
“二皇兄如何不是我们能随意评判的了的。你我朝堂之上皆为人臣子,其次才是父皇的儿子,凡事当以国家社稷为重,而不是在这莫须有的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哈?”
江愿期像是被江重景这句话逗笑了,拿过他酒杯的力气有点重,捏在手里面将掌心硌得生疼。
他却完全不在意,视线有意无意往斜对面坐着的人影上扫了扫,继续着:
“或许在三哥眼里,我和二皇兄所作所为是叫争风吃醋。可三哥莫不是忘了,你从小备受父皇喜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唾手可得,你不用争风吃醋,也不用费尽心机讨父皇的喜欢,自然不能明白我与二皇兄的心情。”
江愿期像是喝多了酒,此番话说着说着脸上便显露出些许惆怅,语气听起来也着实委屈。
江重景属实没想到向来与人和善的四弟,居然会在今日与他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加上酒精作祟,愈发猜想不到他要做些什么。
“无趣。”
江愿期瞧着他愣怔的反应,无声动了动唇,眼底掠过几丝嘲讽。
到底是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连他在阴阳怪气都没听得出来。
他真不知道该说江重景是心思单纯,还是愚蠢。
“四弟,我知道你向来努力,平日种种我也都看在眼里的,我相信父皇心中也一定自有定夺,你莫太过担忧。”
江重景还在想着要如何安慰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光扫了一圈周围的大臣们,确保他们都在把酒言欢无人注意到他们时,才压低声音道:
“你其实也无需思虑太多,你知道的,我向来无心朝堂,但如今父皇年事已高,你我总要帮着分担些的。”
此番话说的真情实意,江愿期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自然知道江重景志不在朝堂,只是生在帝皇家,没有人会管他愿不愿意。
江重景不想当太子又如何?若是父皇硬要他当,他也只能非当不可。
父皇啊父皇,您是否过去太偏心了些……
江愿期十分无害的笑笑,“三皇兄说的是,今日皇兄大婚,四弟一时喝多了酒,难免酒后失言,搅了皇兄的兴致。”
“这说的什么话?”
江重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出门透气。
不远处旁观了全程的宁烟已经炫完了一小碟瓜子,又从江霜序碟子里抓了一把,边磕边与身边的男人说悄悄话。
“不是我说,三殿下是不是有点太没心眼儿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江愿期正好转身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视线好巧不巧对上江霜序那双淡漠的眼睛。
江愿期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霜序,视线又在宁烟身上转了一圈,注意到二人有意无意的亲密接触,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眼底闪烁着些许兴味。
江霜序丝毫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轻轻撇开眼,低头剥了颗荔枝送进宁烟嘴里。
就着她方才的问题回答道:“重景心思单纯,虽然性子随意洒脱了些,但也不至于没心没肺,烟烟,你莫要取笑他。”
“若是他方才听见了你的话,只怕又要找我闹。”
荔枝很甜。
宁烟眯着眼睛将果肉吃完,吐掉里面的核后才闷不作声点了点头。
生在帝王家,就算再单纯也不至于是非不分,从小见惯了那些尔虞我诈,江重景其实懂的都懂,只是不想和别人耍心眼儿罢了。
想起方才宁悠然出去时给自己投递过来的眼神,宁烟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启国女子嫁人当日不可食任何东西,宁悠然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只喝了些水。
之前宁烟在她房中的时候二人就偷偷商量过了,嫁个人而已没必要让自己受这种罪。
宁悠然虽是大家闺秀,但也不是一昧循规蹈矩之人。
在这些祖宗规矩与陋习之间,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感受。
总之,饿肚子是不可能的。
“我等下要去阿姊那边看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宁烟偷摸着往自己袖子里藏了几块糕点,悄咪咪问江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