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早上7点宁烟起床，在酒店餐厅与其他人会合后简单吃了个早饭，三人这才一同去文化宫等成绩。
早上不算太热，但日头依旧很盛。
文化宫外满满当当都是过来等成绩的学生，周围小店门口都坐满了人，一时水泄不通。
三人找到昨日卖水果的摊子，挤在遮阳伞的边缘往四处张望着。
许巍看向宁烟的方向，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像是担忧般自顾自叹了口气：
“怎么办我好紧张，等一下成绩就出了，会不会没进复赛啊？”
“没事没事别紧张，尽力就行。”
老林闻言，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一左一右两个孩子开口安慰。
但这话更多的也是在安慰自己，宁烟与许巍作为一中千挑万选出来参加比赛的学生，成绩方面自然不必多说。
但京大保送名额确实竞争激烈，到时候如果真的没能进复赛，那也无法强求。
就算这次不行，后面还有高考。
他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能给两个孩子带来太大压力。
许巍笑了笑，点头说是，目光却再次划过宁烟：“宁烟同学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心态可比我好多了。”
宁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或者对方只是单纯想膈应自己一把，看也没看一眼，答：
“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紧张的。”
许巍表情变了变，唇角轻扯，“有自信是好事。”
碍于老林在场，宁烟不好和他掰扯过多，恰好这会儿文化宫门开了，两个工作人员装扮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
两人手里各拿了几张a4纸，往门外的宣传栏处走去。
“在名单1到第20名的同学带好身份证！8:30准时在文化宫西侧一楼办公室填复赛信息！”
两个工作人员贴好a4纸，朝周围的学生们大声叮嘱了几句，急忙从宣传栏处下来。
周围人群涌动，几乎是看见两人出来的同时就往宣传栏周围移动，争先恐后地去看纸上的名单。
老林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人流，背着手对二人道：“成绩出来了，走，看看去。”
周围人太多，好在名单贴了好几张，没有固定在同一个地方。
三人找了处看着人少的，费力挤进人群，才终于勉强看清纸上的内容。
名单隐藏的分数，但还是按照成绩排序，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从第1名开始往后看。
宁烟三人也不例外，只是第一眼落在纸上，老林人就傻了。
名单里，排名第一的人名，明晃晃写着宁烟（G城一中）几个大字。
宁烟居然在这次初赛排第一？
那她昨天说卷子比平时难是？
“卧槽！”老林下意识吐出一句国粹，扭头看向宁烟波澜不惊的脸，激动到无以复加。
“好样的！！！老师就知道你能行！”
宁烟轻笑出声。
林老师这也太有趣了，明明刚才还以为一中没希望安慰他们来着。
许巍在名单里找到自己的名字，目光又缓缓落在第一名的位置上，看上去有些许异样。
“宁烟，恭喜你。没想到你居然是第一，很厉害。”
“也恭喜你，如愿进了复赛。”
宁烟刚刚在名单上看见了许巍的排名，第15名，正好可以进复赛。
她本话只是单纯对刚刚许巍恭喜她的回应，却不料像是戳到了对方某处敏感点。
“我也就一般吧，还是没你厉害。”
许巍笑的看上去有些牵强。
宁烟忍住想点头的冲动，直接把头扭向另一边，不再接话。
眼不见，心为静。
她才懒得管他发什么疯。
“行了行了，进复赛就是好事，垂头丧气干嘛？”老林伸手拍了拍两人的后背，“走走走，我们去办公室里面填复试资料。”
原本以为一个都中不了，结果带来的两个人全都进了复赛，老林一边带二人去找办公室，一边掏出手机，在年级群组里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所有任课老师。
几人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开始填复赛信息了。
两个看上去老师模样的人坐在凳子上，抬头看了一眼二人，然后问他们要身份证核验信息。
宁烟将身份证递给其中一个老师，对方轻轻扫了一眼，随即瞳孔增大，用胳膊肘捣了捣另一个老师。
“怎么了？”
“你看，就是这个姑娘。”
刚回头的那个老师看了一眼身份证，下意识抬头又扫了宁烟一眼，忍不住点头感叹，“不错。”
两人之间的谈话丝毫未曾避讳。
听得老林一头雾水，忍不住发问，“二位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问题。”其中一位老师将身份证还给宁烟，推了推眼镜，看向老林，“G城一中的是吧？”
“啊对。”
“是个好苗子啊，这次初试能上90分的人都很少，你们这位小同学考了满分，很厉害啊。”
工作老师轻飘飘的语气，让老林整个人愣在原地。
许巍也没想到居然能听见如此炸裂级别的话，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啊？”老林望向宁烟。
宁烟耸了下肩膀，她原本是要解释的，但是当时您不听，她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真的了，她的卷子单独被我们拎出来讨论过，卷面很漂亮，思路清晰，得分点也很齐全，想扣分都找不到点扣。”
那老师面色含笑，从桌上抽出两张信息表，分别给宁烟和许魏递过去。
宁烟道了句谢，拿着那张信息表找了个空位开始填。
许巍脸色稍缓，接过表也找地方填去了。
等二人填了表，老林又和几位老师唠嗑几句，已经是早上快9点了。
三人没再停留，回酒店收拾完东西就直奔车站，踏上了回G城的动车。
“对了，我刚刚收到年级组消息，等下要去学校开个会，到时候下车就先走了，你们两个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哈。”
老林抓着手机，一脸因为加班而不痛快的表情。
宁烟道：“没关系的老师，你有事就先忙，在G城我们还能丢了不成？”
G城是青江省下的一个小城，等下下车，车站离学校也不过1公里左右的距离，两者之间非常近。
老林点点头，再次叮嘱了好几句这才作罢。
许巍全程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他坐在宁烟对面，思考着想找点什么话题来活跃一下气氛。
宁烟却在专心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昨天和安易聊天时，宁烟本以为今天早上会耽误不少时间，所以才给她报的是中午11点多到。
按照现在这么个速度，最多10点也就到了。
先给安易发了个消息，宁烟往位置上一缩，低头就闭眼假装睡觉。
浑身上下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质。
这副样子让许巍想找话题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主人，你等下下车的时候有惊喜哦~】小七捂着嘴巴偷笑。
“什么惊喜？”宁烟眉梢微挑，“是小姐妹给我带了花儿，还是她还喊了其他人过来？”
【你怎么知道？！】小七惊愕。
“就小姐妹最近这精神状态，我要猜不出来那还能是你主人吗？”
宁烟轻啧了一声。
“你那数据站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
话锋突然一转，小七缩了缩脖子，【快了快了，真的快了，我等下再去催催，估计明天就好了。】
“那我就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宁烟哼了声，默默从识海中退出，闭目养神。
车程半个多小时，宁烟也装睡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下车的时候也与许巍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一出站，老林就像是被催命似的，拔腿就往学校那边赶。
看背影火急火燎的，要是搁其他不知道的学生看了，都能以为是学校炸了。
宁烟憋着笑，看了一眼手机，安易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到了，在北广场外等她。
敲了两下键盘回了个“好的”，宁烟调整了一下身上的挎包，对照着指示牌往北广场走。
许巍紧跟在她身后，虽然这条路人人都可以走，但宁烟这会儿莫名觉得他像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很烦人。
眼神也让她很不舒服。
她将步伐加快，却不料对方步子也快了起来。
许巍快步与宁烟并排，语气听起来很是愧疚。
“宁烟，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不应该去窥探你的隐私。”
老林不在，她也没必要再去维持同学之间的友善假象。
宁烟敷衍着点头，“你知道就好。”
许巍继续道：“你真的挺厉害的，一边谈恋爱还能考满分。你昨天装的可太像了，我差点以为你没考好。”
宁烟听着有些生理不适的皱眉。
装？
她装什么了？
题目对于她来说没有难度，提前半小时离场叫装？
还是说被问及难度时，她面无表情叫装？
明明都是他自己猜测，这会儿居然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扣到她头上，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许巍，我想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谈没谈恋爱我都没有义务告知于你，你怎样想是你的事情，但请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到我身上。”
宁烟停下脚步，表情严肃且认真，“至于这次的成绩，我从来都没有说我考得不好……”
“好好好，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对不起，我道歉。”
未等宁烟反驳完，许巍立马接话，“宁烟，那你教教我呗，你成绩那么好，你是不是有什么学习的秘诀啊？”
宁烟不堪其扰，觉得自己简直与他无法沟通。
她在很严肃的告知对方不要如此没有边界，他却在以为自己和他斗嘴开玩笑。
“许巍，我再最后告诉你一遍，我们之间不熟。看在一同学习了一个多月的份上，你别逼我骂脏话，都是一个学校的，我相信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宁烟双目微凛，平日里看起来柔和乖巧的五官此刻也变得锋芒。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仰着下巴去看比自己高了一些的男生眼睛，浑身上下都带着刺儿。
许巍由衷被她这副样子震惊到了，他平时与宁烟接触时对方总是不冷不热，从来也没见过她像今天这么生气。
宁烟警告完拔腿就走。
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疯狂在识海内与小七吐槽。
没有分寸和边界感的人最讨厌，不仅自以为是还特别喜欢说教别人！
许巍见人走了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宁烟是真的生气，却完全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他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小女生之间闹脾气，三两步又追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话怎么就让你生气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许巍一边走一边快速道：“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就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罪。”
宁烟已经懒得理他。
只觉得往北广场的路此刻又臭又长，脚上恨不得踩两个风火轮子，鞋底都要用力踏烂了。
许巍还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别生气了，我都说要请你去吃饭了，就是开开玩笑嘛，你别那么小心眼儿。”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啊！我给你脸了是吧？”
宁烟握紧拳头，准备了满肚子的脏话就要脱口而出。
许巍却突然伸手拉住宁烟的手腕，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质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宁烟：“？”
大哥，咱俩根本不熟好吗？问她是不是嫌弃，跟这扯呢？
宁烟借着他质问的空隙，手伸到口袋里给安易发了个语音邀请。
许巍咄咄逼人：“我知道我家境不好，但这不代表我以后也不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想跟我说话？”
“放开！”
宁烟脸色骤变。
“你回答我！之前我以为你是个好女生，结果没想到你也跟其他人一样嫌贫爱富！我怎么你了？就这么碍你的眼？”
许巍握住宁烟的手腕用力，整个人像是走火入魔，跟平日里腼腆内向的性格完全不同。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
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
宁烟另一只手悄悄蓄力，就要准备反手扭住对方的手腕时，一只瘦削白皙的大手扣在了二人相触的地方。
不等她抬头去看，那只大手快速攥住许巍的胳膊，用力向下，接着便听得许巍惨叫一声。
“你谁啊！快点放开我！”
许巍连看都没看就开始大叫，手腕更像是被卸了力气般松开，露出被他刚才钳制住的，已经通红一片的皮肤。
宁烟下意识将手缩回去，按揉着有些疼痛的手腕，眼眶里氤氲出雾气，抬头去看眼前的人。
周听肆睨眸下压，眉骨处凝结出一片郁色，高大身形威慑力十足。
那只白皙手背青筋暴起，捏着许巍的胳膊一下下用力，目光扫过女孩通红的手腕，又满眼烦躁的看向嗷嗷直叫的人。
话里是掩盖不住的杀意：“你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