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祁老爷子摆出一副任凭祁晏之怎么解释,他也不听的态度。
祁晏之一向不是被人拿捏的主,但此刻面对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眼底里罕见的染上几丝温情。
“那您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您能消气?”
祁老爷子暗戳戳看了他一眼,拔高了音调,“那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祁晏之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答:“嗯,前提是我能做到。”
“那你今天就在这住一晚,明天吃了午饭再走。”祁老爷子当下便提了要求,像是在掩饰些什么,又故意抱怨着:“你每次来都急匆匆的,喊你回来就跟催魂似的,我不管你今天多忙,今天晚上就别走了,我等一下让人把你房间收拾收拾。”
祁晏之:“……”
听到这番话,祁晏之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难怪今天要把他和宁烟都喊回来,原来是准备这一出。
祁晏之颇为头痛的按了按眉心。想要再辩解两句,就见老人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慢慢悠悠往屋里晃去了。
没办法,他答应都答应了,这会儿也没办法再提回去的事,否则又要惹来一顿脾气。
于是,在祁老爷子这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撮合下,宁烟与祁晏之表面如常,实际上却各自心怀鬼胎。
宁烟午饭吃的晚,以至于到了晚饭的时候肚子都不怎么饿,又不好早早下桌,只能一个劲儿的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安静的扒两下碗里的白米饭。
“晏之,给小烟夹点菜,都结婚了一点也不知道疼人。”
祁老爷子突然出声,宁烟急忙要摆手拒绝,就看见祁晏之沉默的点了下头,夹了一块红烧肉准备递过去。
宁烟本来就不饿,现在看见这块肉有些生理性的拒绝,信口胡诌道:“我最近减肥。”
减肥?
祁晏之刚要递过去的动作停留在半空,忽而想起她之前的饭量,漆黑的眸底闪过疑惑。
虽然有一阵子没和她一起吃饭,但他也并未觉得她胖,怎么好端端的要减肥?
宁烟见祁晏之筷子收了回去,冷漠的脸色不由得稍微舒缓了些,心底松了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一旁便传来祁老爷子幽幽的声音。
“小烟减肥你就给她剥虾嘛,啧,一点也不知道变通。”
他这话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很明显就是对祁晏之说的。
宁烟在心底给祁老爷子点了个大大的赞,助攻什么的,还得是您啊!
于是少女显露出些许不太自然的神色,看上去也有些局促,“没关系的爷爷,我自己来就好,不用他给我夹。”
祁晏之越听越觉得少女的话里飘荡着一股责怪的意味,接受到老人的眼神示意后沉思了一秒,随后竟然真的戴上一次性手套,从盘子里捏了只虾开始剥。
他只是在遵守诺言,才不是想给她剥虾,也不是看她生气想要安慰。
老爷子收回目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实话,宁烟还是有些惊讶的。
祁晏之一向不碰这些带壳的食物,更别说自己动手去剥了,今天被祁爷爷使唤着当了一回她的小厮,宁烟莫名觉得有些爽。
哼,谁让他一天到晚对自己摆着个臭脸的。
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夺目的光,男人手腕上的肌肉漂亮,冷白皮肤覆盖着的是一眼便能看见的淡青色的血管。
他动作优雅,静静垂下的眼睫像是两扇闭合的翅膀,在眼睑处洒下阴影的同时,也收敛了平日里张狂冷傲的阴郁气质。
宁烟即使是个从不走心的颜控,也不免盯着祁晏之看了小半会儿,直到男人抬头,对上她毫不掩饰的目光。
祁晏之早就知道少女在盯着他看,面色淡定的将剥好的几只虾尾丢进她碗里,摘下手套。
宁烟低头一看,刚被丢进碗里的几只虾尾被剥得破破烂烂,有的甚至还被剥断了几节,正零零碎碎躺在碗里。
宁烟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力吐槽,还是绷着一张脸道谢:“谢谢。”
少女的口吻异常冷漠平淡,祁晏之脸上的寒意减退,那双深邃幽深的眸子里带了些许晦涩不明的情绪,他抿唇顿了片刻,随后轻微点了下头。
一顿饭吃得气氛说不出来的怪异。
晚饭后,祁老爷子让人收拾了祁晏之原本的房间出来,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二人住一间。
毕竟是领了证的,加上对着祁老爷子,无论是宁烟还是祁晏之,就算再怎么躲着对方、再怎么生气,也都是不好拒绝的。
房间呈黑白灰三色为主调,在这间到处都透露着封闭与压抑的房间里,二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静谧。
祁晏之先去洗了澡,这次没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效率大有提高。
宁烟在他之后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作响,祁晏之从一旁架子上抽了本书,企图缓解着莫名而来的烦躁与异样。
可直到书翻了十几页,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漆黑的短发还在往下滴水,顺着男人优越的眉骨滑落在脖颈。祁晏之眸光动了动,把书合起又放回了架子上。
手刚放回来的一瞬间,浴室里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东西被打落的声音。
“江烟?”
祁晏之下意识回过头,对着浴室的方向询问。可回答他的,却是少女抽气的痛呼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操纵着轮椅来到浴室门外,“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
浴室里,周围的洗浴用品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宁烟裹着一块浴巾坐在地上,胳膊和脚腕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像是摔的,而且还摔的不轻。
慢慢扶着周围可借力的东西站起来,便立马疼到抽气。
小七见状开口惊呼【主人,为了刷好感度,你这也太拼了吧!】
“我说我是真的没注意,你相信吗?”宁烟疼得眼眶泛红,很快便蓄满了水气儿。
门在这时突然一下被扭开。
宁烟吓了一跳,就见祁晏之坐在轮椅上,遮挡住了门外大半的光,一向冷淡的眉宇间闪过几丝慌乱与关切。
“抱歉,我刚刚问了你好几声,也敲门了但是一直没听到回应,你没事吧?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