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伤我!你这黄毛丫头胆子大得狠!”
从那铜像里忽然钻出一丝黑雾,随即越聚越多,体积大到几乎要占满半个宗祠。
宁烟看着这团黑雾眼皮一跳。
怎么感觉和她在无妄崖底见到的亡灵形态有些相似。
“今儿爷爷心情不好,等下嚼碎你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可得受住了!”
随着黑雾爆呵一声,化作万千道袭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粘稠,带着几丝腥臭气。
宁烟握住虞渊用了几分力气,“魔尊大人,你先走。”
她说着就抬脚一把将那扇老旧的木门踹开,用尽力气将人往门外推。
但黑雾却将自己团团围住,缴着脖子逐渐收紧。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上空,眼看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宁烟呼吸渐渐有些不流畅,脸被憋得通红,视线淡淡掠过虞渊的方向,眼尾生理性地开始流泪。
她在赌。
赌虞渊看在这么多天相处的份上不会见死不救,赌他其实根本没有受伤。
虞渊太阳穴突突直跳,注意到少女看着他的方向,增长幅度一点一点变小,苍白的唇瓣张合,做了个口型。
“快走。”
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瞳孔骤然一缩,虞渊背脊紧绷,手指紧紧握着,漆黑墨色的眸子里,蕴藏着想要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
“咆秽。”嗓音幽寒暴戾,隐隐带着死寂。
被换做咆秽的黑雾愣了一下,随即阴测测地狂笑起来。
“想不到上万年了,还有人听过爷爷的名号!小白脸,你别急,等我享用完你姘头,你也跑不了!”
它说着就再次张大那张血盆大口,宁烟被它口中腥臭味熏得几欲作呕,眼看就要被它吞了,虞渊这才不慌不忙地抬手。
圈住宁烟脖子的黑雾随着他的动作突然一下被打散,咆秽吃痛,猛然收回在外的身体,重新聚集在一起。
宁烟没了钳制就这么快速往下掉,可就快要落地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量莫名托着,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后。
几乎是一瞬间便拉紧虞渊的衣袖,生怕他一个动作就把自己给丢下了。
虞渊注意到她的动作,淡淡收回目光。
咆秽被惹怒,周围的黑雾变得越来越浓,逐渐从宗祠里面溢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本想着晚点吃你,谁料到你这小白脸如此心急,既如此你们两个就一起给我果腹吧!”
虞渊冷眼看着渐渐收紧的黑雾圈,脸色丝毫未变,一声冷呵带着浓浓的戾气与威压。
“仅仅是上万年不见,就连本座都不认得了吗?咆秽。”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仿佛提都不愿意提它的姓名。
感受到这气势上的绝对碾压,这片浓雾却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忌讳,开始止不住往一起聚拢。
聚拢到最后像是受不住力似的“啪叽”一下摔在地上,雾散时露出一个尖耳獠牙的青面恶鬼来。
咆秽被这道威压摁在地上,艰难地睁着一只眼去看眼前的人,仔细辨认了好一会,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恐惧到了极点。
“魔……魔尊大人!”咆秽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地上,话都说不明白了。
魔尊不是连带着整个魔域都被封在了无妄崖底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冲撞了魔尊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魔尊大人留小的一命啊!”
虞渊眼底无半分波澜,直至看见咆秽被威势压得修为四散,就快要消弭之时,才收了气势。
“谢……谢魔尊大人饶小的一命!”
咆秽跪在地上,竟是看也不敢看一眼,直至发觉衣摆从眼前划过,才敢抖着身子追上去。
“魔尊大人,你认得他?”宁烟紧紧跟着虞渊,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从前宫里的侍从,平日只知道满足口腹之欲,着实废物。”
虞渊瞥了一眼被少女抱住的胳膊,眼皮微挑,到底是没有甩开。
“整个魔域都被压在那无妄崖,你是如何出来的?”
听到虞渊森寒的询问,咆秽额角划过冷汗,硬着头皮将所发生的一切都道了个一干二净。
宁烟听着他所说的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因为她现在听到的这些,和原书的背景有很大差异。
不能是完全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原来咆秽当年根本就没有同魔域一起被封印。
万年前仙魔大战,因为仙门百家忌惮虞渊的实力,提前派卧底到魔域打探情况。
而天元珠原本就属于魔域,那卧底打探到这珠子是上古神器,趁着虞渊出去守卫松散,便动了心思将它偷走。
咆秽正巧撞上,追着那名卧底直至鹿鸣山脉,但实力悬殊被一掌击落掉在山里。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下已然大变,虞渊连带着整个魔域都被封印住了。
咆秽战战兢兢,止不住猛烈的颤抖,猛然听见上方传来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只是这笑并不见底,带着冷然的杀意。
“这么说来,你是侥幸逃脱,万年前的事和你没有一点干系?”
“魔尊大人……小的实在是冤枉啊!小的那天发现天元珠被偷,就立马追了出去,实在是没想到……”
咆秽颤抖的话音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开始无形钳制住他的脖子,就像一开始他掐住宁烟那样,缓缓被吊往空中。
虞渊黑眸一眯,那双嗜血的眸子里怒气显然易见,更是犹如火山爆发,怎么也压制不住。
“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死或生,你自己选。”
咆秽被掐得双腿直蹬,就快要窒息时被一把甩在地上。
浑身的冷汗浸透衣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急急忙忙扑到虞渊脚下。
“大人!魔尊大人!我全都说!那天其实是我贪吃,值守的时候被引出了宫外,这才导致天元珠被偷的!魔尊大人!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
咆秽脑壳磕在地上砰砰响,很快就磕的血肉模糊。
虞渊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正欲直接杀了他,脸色却突然泛白,体内的煞气有些不太能受控制。
宁烟就在他身旁,察觉到他突然身形不稳,眼里带了一丝关切。
在心底却微微诧异。
虞渊难道没有骗她?他真的重伤未愈?
那刚刚的情况,是他一直在强撑着的么……
“魔尊大人,如今魔域被封印,我们人手不足,倒不如先留着他,好歹也能给我们收集收集消息。”
宁烟戳了戳虞渊的胳膊,给他递交了个眼神。
虞渊脸色苍白,看懂了她是在替自己掩饰伤势,刚刚用力过猛,若这会儿真要杀他,确实很容易暴露。
他微微抬眼,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谢魔尊大人!谢魔尊大人!”
咆秽垂死病中惊坐起,犹如沙漠里的鱼入了水,浑身都瘫倒在地上,心里一阵后怕。
同时又惊诧虞渊身边的少女,三言两语便能劝这位一向喜怒无常的魔尊放他一马,看来他以后定要小心对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