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风双眸微微一沉，藏在桌下的手暗中握住了千羽，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两人这般小动作別人看不到，月星眠所处的位置却刚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下颌绷紧，眉峰微凝，眼神暗了下来，漆黑瞳仁中情绪翻滚，心间泛起浓烈的酸楚。
千羽念头一转，连忙将素华叫了出来。
“主人。”白衣男子俊逸如仙，依旧恭敬有礼。
千羽将翡若轻轻送到他跟前，笑着说道：“素华，快瞧瞧这是谁！”
银发男子闻言微微一愣，低头朝小姑娘望去，一双银眸蓦地瞪大了，眉宇间都是不敢置信。
翡若扬起可爱的小脸凝望着他，片刻之后突然开口：“我记得你。”
上古灵兽皆有记忆传承，翡若如今心智有所增长，思绪愈发清晰，他们都曾经是远古大神座下灵兽，共同看管灵植药园，记忆中已是相伴了千万年。
素华银眸震动，缓缓蹲下，绽出一抹温和笑意，朝着翡若张开了双手。
小人儿怔愣一瞬，往素华跟前走了两步，而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中。
“素素！”两人身后橙光闪烁，坤灵追了出来。
它刚开口喊了一嗓子便被眼前所见震慑住，小小的肉翅无力扇动两下，悬停在素华背后，呆呆看着这一幕。
白衣青年怀抱绿裙女孩，双眸中隐隐有水光闪动，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绿发，嗓音温柔，带着些许颤抖：“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终于……记得我了。”
翡若枕在素华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甜软嗓音喃喃问道：“你是我相公吗？”
千羽转头看了坤灵一眼，发现它那双琥珀色眼眸中有伤心，有难过，有酸涩，却没有意外和惊讶，想来翡若的存在它定是听素华提过的。
它垂着脑袋飞到幸川肩膀上，像只斗败的公鸡般收拢了翅膀，幸川瞅了瞅它，低声说了些什么。
坤灵没有回应，只是抬头深深凝望素华一眼，片刻之后橙光又一闪，小土龙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
这回它没有回无极境，而是直接进入了主人的气海空间内，幸川看了看眼前情形，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素华抱着翡若轻声答道：“是，我是你相公，你记起来了吗？”
翡若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她站直身子看了看素华，忽而转头冲着宋无倾道：“可是我想做爹爹的娘子啊！”
正在喝茶的宋无倾闻言一口茶水喷出，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翡若见状，连忙放开傻眼的素华，快速奔回宋无倾身旁，小手懂事地给他拍背顺气，口中关心道：“爹爹您慢点儿！没事吧？”
宋无倾一边摆手，一边连忙冲着素华解释：“你、你别误会哈，我没想过跟你抢媳妇儿！”
说完又赶紧拉过翡若教育起来：“若若，我是你爹爹，不可以做你相公的！”
素华站起身，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他又看了看翡若，缓缓道：“本命契约兽和契主之间确实天然带有一种吸引力，会觉得彼此亲近，从而产生恋慕。上古时代至今，亦有不少人类修士就是在自己的本命契约兽化形之后与之结合的。”
聿风闻言，双眸猛地暗下来，他想起了当日在昆仑境中曾抱着千羽向他挑衅示威的红翎，那头洪荒圣灵看着千羽的目光可不像是单纯看待主人那么简单。
况且他既为千羽本命契约兽，自然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又冷了几分，手掌不自觉收紧。
千羽默默转头望了他一眼，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气势狠戾起来，但依然下意识摩挲着他的手指，默默安抚。
宋无倾俊脸涨红，连忙道：“不不不，若若就是年纪太小，对我太过依赖，等她再大点儿就懂了，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素华不置可否，他敛眉思索片刻，反手掏出不少灵果灵草递到宋无倾面前，又伸手揉了揉翡若的脑袋。
“若若刚刚苏醒，修为还不稳，这些留着给她补身吧。”
素华给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千羽自然没意见，宋无倾连忙接过来。
“主人，我先回去了。”素华说完也没等千羽回答，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千羽总觉得他这反应有些怪，看起来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兴奋。
翡若确实还需要修养，宋无倾也连忙将她和封夷一起收回了气海空间内。
郎铎继续调侃，宋愈槐兀自品茶，宋无倾满脸赧然挠头傻笑，气氛温馨，天气正好。
月星眠静静看着千羽唇边轻柔的微笑，心中怅然，她甚至没有与他打招呼，可见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
千羽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跟前。
月星眠双眸一亮，正准备开口，千羽抬手打断他：“别叫老祖，也别叫小祖，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小祖老祖听起来都很奇怪。”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没事吧？”昨日他垫在她身后，那一下撞得可不轻。
月星眠温柔一笑：“没事。”
千羽突然想起他昨日的眼神，手镯失效真实容貌暴露之后，月星眠是看到了的，虽然她立马用面罩遮掩，但他必然是瞧见了。
她审视着眼前男子，却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难道他并没有怀疑？她兀自猜想着。
“老祖已经打消让你立刻留下子嗣的念头了。”月星眠突然说道。
千羽略显诧异，没想到月霄寒竟然放弃了，转念一想又问道：“他有什么条件？”
月星眠摇头：“我只是来传话，老祖在雷泽仙岛等你。”
千羽疑惑，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聿风已经站起身走了过来，沉着脸道：“我陪你去。”
“老祖说了，只见千羽一人。”月星眠直视着他，语调平静却十分坚定。
聿风皱起眉，千羽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去去就回，怎么说他也叫我一声‘叔祖父’，他一个绝世高人，总不可能阴我。”
“我送你过去。”聿风依旧不放心。
这边两人还在商讨，院外又有故人到访，原来是梚东国的人。
来的是林少桓和萧卓，这师徒俩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两名随从前来。
萧卓一见千羽便连忙上来见礼：“殿下，果真是您！”
他有些激动，瞧着比半年前又苍老了些，头发似乎更加雪白了，千羽将二人带进了书房。
宋愈槐望着千羽的背影，冲着自家儿子低声问道：“方才那是哪位？千羽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刚刚萧卓那声“殿下”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宋无倾神秘一笑，凑到他老爹耳边窃窃私语一阵。
书房内，萧卓感叹着：“殿下竟是月家宗祖之后，这着实是让人始料未及啊！”以梚东国和翚月城的关系，要知道这些家族秘事并不难。
三人聊了会儿，林少桓道：“寿宴之后，我们会带云栖殿下回梚东修养一段时间。”
千羽心中了然，如今月霜池已经不再是翚月城主，他那些丑事败露接连败露，估计东楼云栖一时也很难接受，回归故土散散心，转换一下心情也是件好事。
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想到这里，千羽冲着林少桓郑重其事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林少桓苦苦追寻这么久，也该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却他一桩心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