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涯似乎是愣了一瞬，片刻后发出个质疑的声音：“哦？师弟的关门弟子？”
千羽挑起眉，默不作声瞟了眼聿风的背影，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师尊？聿风为何要这么说？
她心中虽疑惑，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平静地站着，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左右聿风都不可能害她，先静观其变再说。
周围传出一阵窃窃私语声，厅中众人似乎都对这个消息颇为震撼。
千羽听着他们议论，暗自猜测聿风口中的“师尊”究竟是什么人。
凌肃瞪大双眼看了看千羽，又望了望聿风，似乎极为震惊，随后默默低下了头。
聿风知道夜无涯不信，他回头看了千羽一眼，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拽到身旁，执起她的左手展示给镜中人看。
一枚纯黑色戒指安安静静套在纤长中指上，千羽转头看向聿风，眼底藏着不解。
“师尊收徒时已将这枚玄龙戒赠予师弟，楼主请过目。”
聿风说完，抬手在千羽手上拂过，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玄铁指环突然如同苏醒一般“活”了过来！
指环上凸出一道道龙鳞纹理，一条黑龙蓦地显现，绕着千羽的手指旋转数圈，将戒指中央那枚黑色晶石抱入怀中。
一道黑龙虚影自戒中飞出，绕着大厅盘绕一圈，又重新飞回了指环中。
千羽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龙吟，那黑色小龙双眼散发出幽莹蓝光，只一瞬便又沉寂下去，静静蛰伏在指环上，不再有任何动静。
此时再看那枚戒指，已与方才的朴素低调完全不同，实实在在成了一枚华丽庄严的龙形指环。
“师弟竟把玄龙戒送给了你，看来他应是十分喜爱你。”夜无涯语声轻缓，状似呢喃。
“师尊收下师弟没多久便离开此界，还没来得及好好教导。”聿风松开千羽的手腕，对着镜子道，他故意没有多说，留给他人猜想的空间。
“你消失那三年，就是为了他？”夜无涯突然问道。
聿风没有回答，夜无涯却当他是默认了。
“可惜啊，师弟若是还在就好了。”夜无涯沉吟一声，似乎陷入了自我思绪中，不再说话。
千羽满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盯着聿风的侧脸，却见他垂着头，根本不看自己。
半晌之后，夜无涯才再度开口：“以你的修为，代你师尊教导他也绰绰有余了。”
他看了看千羽，优雅从容道：“既是师弟关门弟子，那便是自己人了，有空让你师兄带你来岛上让本座看看。”
千羽没有回答，夜无涯也没在意。
他低笑一声，似是十分愉悦叹道：“如此人才，果然就该是我临渊挽空楼所有啊！”
光芒逐渐消散，镜中人隐去了身形，化影玄光镜归于平静，大厅中其他人陆续退了出去，凌肃看了两人一眼，也跟着众人先行离去。
聿风站在祭台前沉默良久。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千羽才望着他开口：“师兄？”
聿风没有接话，他平静道：“回临渊阁把药吃了，我再送你出城。”说完转身就朝大厅外走去。
两人出了塔楼，几名长老还聚在塔下未散，见二人下来，众人连忙行礼，言语间对千羽十分恭敬。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这个新身份便会在天寰城内传开。
两人回到临渊阁时，凌楚已经将药熬好，送到了聿风寝室。
望着那熟悉的药汁，闻着那可怕的气味，千羽垂死挣扎：“我觉得我没事了，能不喝吗？”
她紧锁深眉，脸上写满了拒绝，聿风眉眼平静无波，一言不发盯着她。
千羽没办法，端起药碗一口干了，这玩意儿根本就不能一口口细品，会苦死人的！
忍着想吐的冲动，她赶紧摸了个橘子出来。
聿风全程冷眼旁观，离着她五步远的距离，暗自攥紧了手掌。
千羽三两下剥了橘子塞进了嘴里，这才好受了些，她冲着聿风问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她亮出手上玄龙戒：“这是怎么一回事？平白无故给我安了个师尊？你师尊是谁啊？他去了哪里？”
聿风走到窗边朝外望去，海浪依旧，涛声阵阵。
“家师九方神曜，五年前已化神飞升，去往上界了。”
千羽有些诧异，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她曾在一些古书中见过这个名字，传闻此人乃是千余年前出现的大陆第一奇才，二十岁时修为已达六阶！
千年前九玄大陆灵气远比现在浓郁，那时的修士修炼效率也比现在高得多。
不过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之后事迹倒是没有太多记载，世人都猜测他早已陨落，没想到他竟然不声不响飞升了！
好低调的高人啊，千羽心想。
她没想到这样一位高人竟然是临渊挽空楼的人，还是聿风的师尊，夜无涯的师弟！
“楼主已经对你产生怀疑，只有让你冒充师尊的弟子才能暂时让他放松警惕，否则以你这般天赋修为，他定然能想到你身负特殊灵脉。”聿风道。
“冒充九方前辈的弟子就能不让他怀疑我了？”千羽问。
“不能。”聿风如实道，“但有了这层身份起码能让他有所忌惮，不会轻举妄动。”
他话锋一转：“至少在他看来，你已是自己人，无需再‘费心招揽’。”
千羽轻哼一声，一点都不想成为夜无涯的“自己人”，也明白所谓的“费心招揽”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吐槽一番，转念一想又觉得聿风说的很有道理，她在夜无涯心里既然已经成了临渊挽空楼的人，那至少短期内她是安全的。
她这变态的晋阶速度也可以归功于聿风“教导有方”，况且九方神曜肯收的弟子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她出类拔萃些也属正常。
聿风知道她不乐意跟临渊挽空楼扯上关系，耐心安抚道：“我师尊在楼中地位超然，你顶着这个身份没人敢要求你做什么，你也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切照旧即可。”
千羽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她想了想，又看着手上那枚戒指道：“这玄龙戒既是你师尊之物，那……”
她本想说还给他，但想到已经滴血认主了，又有点为难。
“你戴着吧，有了这个，没人敢怀疑你的身份。”聿风道。
千羽并不担心会有人怀疑，反正他们又不能去跟九方神曜求证，此事全凭聿风一张嘴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千羽在心中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纰漏。
她抬起头正要开口，却发现聿风又陷入了沉默中，神情萧索，眸光黯淡。
直到此时，她才品出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这男人怎么又变得疏离起来？仿佛有意在躲着她？
她心里思索着，突然又想起昨夜那些光怪陆离模糊不清的片段，她脚下挪动，靠近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