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肃杀的男人在少年靠近的刹那便收敛了所有杀意，虽然神色依旧冷漠寒凉，但那双浅褐色眼眸中却浮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光。
千羽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一丝半点都没有挪开，她的嘴角扬起一抹促狭坏笑。
她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瞧着他，调侃道：“谁惹我们风总教官了？这么大火气？”
那眼神配上她唇边的弧度，简直勾人得要命！
聿风克制着眼底情绪，脚下微动，挡在了冷风吹来的方向，低声赞道：“做的不错。”
千羽脸上笑意更深，歪着脑袋道：“好难得，风教官夸我了，开心。”
那毫不掩饰的可爱模样又让聿风心底一软，望向她的眼神更加温柔炙热。
她双眼一转，问道：“那我能跟你要个奖励吗？”
“考核第一的奖励是进入焕赫神域。”聿风尽量神色平静道。
千羽摇头：“那是官方奖励，我现在想跟你要个私人奖励。”她说着突然又凑近了些，抬起下颌问道，“给不给？”
聿风呼吸一滞，怔愣片刻，轻轻应道：“好，想要什么？”
千羽追问：“要什么都行吗？”见聿风没有出声反驳，她又赶紧道，“先说好，不准翻脸。”
这下聿风倒是有些拿不准了，不知道这小家伙又要耍什么花招。
他正猜测着，千羽突然扬声朝身后喊道：“迟非晚，过来！”
聿风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手心蓦地攥起。
下一刻，一只微凉纤手突然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那柔软触感让他心底一颤。
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又抬起头看向眼前少年，正好对上她那双暗含警告的黑眸。
“不许翻脸。”千羽沉声提醒，语气不容置喙，接着又缓和语调，柔声安抚。
“你这么一直晾着她对她本就不公平，既知她心思，若不能接受就干脆拒绝。拒绝要当面说清楚，讲明白，不要躲着避着，不要零沟通，不要冷暴力，不然她也太可怜了。”
迟非晚大步奔了一段，又换成小碎步挪到聿风跟前，她满脸紧张，怯生生唤道：“师尊。”
聿风冷着脸没回答，但眼神总算是没那么吓人了。
千羽拍了拍他的手，转身潇洒离去。
她大步走回到众人之间，又回头看了眼远处师徒二人，自嘲地笑了笑。
沐梨胭见她归来，连忙捧上刚刚烧好的热茶。
千羽低头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还是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看着少女娇羞又希冀的目光，她开口道：“表姐，我有话同你说。”
既然教育聿风有话要说清楚，那么自己也不能落后，况且先前确实是她利用了沐梨胭，理应跟她郑重地道个歉。
两人走了一段，挑了处远离人群的背风山坳。
沐梨胭忐忑紧张又有些兴奋期待，忍不住猜测着千羽要和自己说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少年，又满脸娇羞低下头去，实在不敢多看，少年简直俊美到令人窒息，多看两眼仿佛就要被那双黑眸给吸进去了！
千羽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她张口直截了当道：“表姐，前几日我的一些行为不太妥当，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先给你道个歉。”
沐梨胭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千羽会突然这么说。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了半晌才张口问道：“什么……意思？”
千羽平静道：“简单来说，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我利用了表姐对我的好感，这样的行为十分卑鄙，实在不该。”
沐梨胭急了：“你、你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对你……”
千羽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立刻打断道：“我对表姐并没有超出姐弟之外的感情，希望你能理解。”
沐梨胭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截，怔愣半晌，脑中思绪疾转，终于回过味儿来。
她咬了咬唇，迟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前几日是故意亲近我，与我暧昧？”
她本就不笨，被千羽浇了一盆凉水之后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立刻就想通了千羽这么做的缘由。
“你是为了……让某个人吃醋吗？”
千羽无意隐瞒，大方承认：“对。”
沐梨胭心头大震，顿时涌上一阵酸楚，眼眶也红了：“是谁？”
她想了想，自问自答道：“是钧姐？”
千羽和钧九战关系极好，难道是喜欢人家姐姐？但是看起来又不太像。
她又想到另一人，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灵光一闪脱口道：“难不成是那个迟非晚？”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今日他们二人这一手反转简直神了，两人之间似乎也很有默契，外表看起来更是般配，少年丰神俊朗，少女娇美可人。
沐梨胭心中越想越酸，越品越涩，说不出的难受。
“表姐别猜了。”千羽叹道，“不是你想的那些。”
“我哪里比不上她们？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说，我可以改的！”沐梨胭期期艾艾道。
她实在太喜欢千羽了，一时间甚至愿意抛弃自尊。
千羽皱了皱眉，实在不想看她这个样子。
“你很好，也不需要为别人改变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为之抛弃自我。”她真心劝道。
沐梨胭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不死心问道：“究竟是谁？你就告诉我吧，好让我输个明白！”
千羽叹了口气，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最终还是无奈道：“我喜欢的，不是女人。”
……
光线逐渐朦胧，山林披着霜雪，寒风带着冷意，暮色浸染，星月俱沉。
迟非晚和沐梨胭一左一右坐在篝火边，一样双手抱膝，一样目光呆滞。
钧九捷走过去坐在迟非晚身边，送上一份晚餐，关心道：“迟姑娘，你怎么了？”
迟非晚微微直起身，眼眶有些红。
她的膝头放着一只锦盒，里头是她花了好几个月时间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一副护腕，是她前几日托千羽转交给聿风的东西。
如今又被退了回来。
想起师尊那些话，她的眼眶又红了几分，眼泪打着转，却固执地不肯落下。
她一把抓起眼前的烤肉，大口撕咬起来。
钧九捷见她难过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慢点，别噎着。”
另一边，千雪看着身旁抱着颗妖兽蛋一言不发的沐梨胭，满脸疑惑。
“胭胭，这蛋哪来的？”
沐梨胭转头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你弟弟给的。”
她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个陌生词汇，哭丧着一张脸道：“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千雪没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沐梨胭突然扑进千雪怀里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办表姐？我还是好喜欢他啊！可是他说……他说……怎么可以这样啊？他怎么会……我的命好苦啊！”
千雪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也不明白她口中断断续续、乱七八糟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安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