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选的地方很好,背风避雪,地势平坦。
一伙人将积雪扫尽,支起棚子,又搭了几个帐篷。
钧九战带着两个人回膳堂后厨偷了些食材出来,幸川和另外几人去猎了些野味,几名女修架起锅,准备煮肉汤。
不一会儿篝火也燃起来了,烤肉香味阵阵飘散。
千羽眼巴巴盯着火堆,忙活一上午,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见她看着篝火发呆,卓不凡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跟着她一起发呆。
千羽头也没转,淡淡问道:“有话要说?”
半晌,卓不凡才转头看她:“为什么替我出头?”
千羽缓缓摇头:“我不是替你出头,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藐视生命。”她转头盯着他,“尤其是同伴的性命。”
黑眸中倒映着橘红烈火,灼灼如艳阳,粲然如星辰,卓不凡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扭回头。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条命,来日必当报答。”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坚定。
千羽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人太过别扭,若是跟他说无需报答,说不定还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瞧不起他。
她捡了根棍子扒拉着火堆,慢悠悠道:“我酬劳很高哦。”
卓不凡立刻道:“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大不了把命给你!他在心中加了一句。
钧九战突然扑了过来,大大咧咧揽着千羽,神秘兮兮道:“你猜我偷了什么出来?”
千羽笑着骂道:“后厨迟早有一天被你偷光。”
高大英俊的男人手腕一翻,竟然摸出了一大坛酒:“看!”
千羽眯着眼看过去:“特训期间不是禁止饮酒吗?”
钧九战不以为意:“我就拿了五坛,随便喝点不碍事的!况且咱们又不跑去教官面前喝,谁能知道呢?”
“就是啊,营长!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立即就有人开始起哄。
不一会儿肉也烤好了,汤也煮好了,一群人笑笑闹闹,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几坛酒下肚,大伙很快就疯没了正形。
时间过得飞快,大半天就这么过去,夕阳垂在天边,将落未落。
千羽接过千雪盛来的汤,看着大家疯闹,脸上偶尔浮起淡淡微笑。
见千羽始终不喝,有人坐不住了,捧着个海碗倒满,双手送到她跟前。
劝酒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营长,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松过关!兄弟们敬你!”
千羽愣了愣,盯着酒碗没说话。
卓不凡举起酒碗,冲她示意,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钧九战也凑过来劝酒:“兄弟,喝个酒而已,不要婆婆妈妈的!”他喝得不少,听着语气都有了些醉意。
千羽依旧没动,钧九战不乐意了,搭着她的肩膀嘟囔道:“你喝酒没有你打架痛快啊!”
千羽翻了个白眼,没办法,只能接过来仰头一口干掉,然后将酒碗倒扣,冲大伙示意。
“好!营长够爷们儿!”一群男人又疯狂嚎叫起来,场面十分热烈。
有一就有二,很快千羽就以各种理由被连灌了三大碗。
千雪有些担心,连忙上来劝道:“别喝了,小心喝醉。”说着就把她手中空碗拿走了。
千羽盯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发了会儿呆,千雪直觉她不太对劲,有些担心。
她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背,问道:“怎么了?”
却见千羽突然转过头,冲着自己甜甜一笑,软声道:“阿姐,见到你,真好。”
她两颊肌肤比霜雪还要通透,此刻却泛着粉红,一双黑眸有些迷蒙,水润潋滟。
清寒俊容多了几分媚色,神色迷茫,饱满红唇沾上酒液之后更加诱人。
千雪心中“咯噔”一声,惊觉自家弟弟此时情态竟比女子还要娇媚惑人,她下意识扫过周围。
果然,篝火边几个男人眼睛都直了!
额间几缕碎发在夜风中飘扬,千羽歪着脑袋轻轻笑着,耳朵已然从耳骨红到了耳垂,脖颈侧边也像是被烫着了般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微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要醉倒,沐梨胭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她。
她双手还没碰到千羽,便被身旁钧九战一把掀开,那力气大到根本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弱女子!
沐梨胭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没站稳,重重坐倒在地上,生气质问道:“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千雪赶紧去扶她,钧九捷睨着自家老弟,双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钧九战根本没去管被他掀出去的女人,他连忙扶住千羽靠过来的身子,这才发现她竟然不声不响地就醉倒了。
“你这什么酒量啊?”他口中吐槽着,手上动作却小心翼翼,温柔地抱起千羽,搂在怀中。
见他脚步有些虚浮,幸川想上来帮忙却被拒绝了。
“你去哪啊?”钧九捷赶紧问道。
几个身体底子好的打算今晚露营睡帐篷,钧九战可没忘记千羽前几日刚发过寒症。
他将人牢牢拢在怀中道:“我送他回去,你们继续。”说完便大步离开。
幸川和裴轻寂见他离开也跟着走了,就连卓不凡都跟在了几人身后。
钧九捷看着钧九战的背影,沉默良久,最后也带着千雪和沐梨胭往寝舍方向走去。
回到寝舍,钧九战将千羽轻轻放在床榻上,帮她脱了靴子,拉过棉被牢牢盖好。
跟进来的三个男人站在房中,有些不知所措。
裴轻寂提议:“要不,我们轮流值夜?”
“不用了。”钧九战拒绝道,“你们都去睡吧,我一个人就行。”
见拗不过他,幸川道:“那你有事记得叫我们。”
卓不凡深深看了千羽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两人离开。
之后千雪和钧九捷进来看了看,叮嘱几句就回去休息了。
房中再度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千羽浅浅的呼吸声。
钧九战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痴痴望着她醉酒的睡颜,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话一出口,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愣了愣,抬手拍上额头自问道:“说什么呢?喝多了吧你?”
痛感让他清醒了些许,钧九战再度望向床榻,眼光变得有些复杂。
不知看了多久,千羽转过脸皱着眉嗫喏了一声:“水。”
钧九战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去倒了杯水,坐到床边单手托起了千羽,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千羽靠在他怀中,下意识伸手扶住杯子,连同他的手背一起握在手中。
钧九战狠狠一怔,动用了全身自制力才没有把水杯打翻。
那手指纤长匀称,白皙得不可思议,像是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指腹微微泛着粉红色,抵在他的指骨上,轻薄皮肤间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律动的脉搏。
她掌心柔嫩而温暖,牢牢贴着他的手背,一切触感都令他着迷。
钧九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喂完了那杯水,又是怎样扶着她躺下,他站在床边久久无法回神,手中还攥着那只空了的水杯,一脸惶然。
许久之后,他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低声咒骂道:“钧九战,你是禽兽吗?他是你兄弟!”
兄弟比女人还要好看怎么办?钧九战遇到了此生最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