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已然不易,下山更是艰难。
行至上清宫,疲倦再次袭来。
进门,拿了签筒,在老子像前跪拜求签。
用力摇了一会儿,掉出一根签。
上述四句偈语:
欲求好事喜非常,争奈姻婚只暂忙。
毕竟到头成好事,贵人接引贵人乡。
呵呵,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就连老天爷也似乎明白,我此行巴蜀的目的。
我忙将竹签递给一旁的白胡子老道。
他拿起竹签一看,问道:“不知居士贵姓?”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道出真实身份。
“方,方方正正的方。”
老道又问我求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对他说道:“问前程。”
老道捋了捋胡须,眉头紧皱,喃喃道:“此签取自刘先主入赘东吴。
若是问姻缘,则乃上上签,大吉,好事终成。
若是问前程,则如先祖刘备一样,终而不得。
居士儿时丧父,母亲远离,又姓方,方,乃中正刚直,志虑忠纯者也,若是配上此签,三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可有解法?”
老道闭眼,掐指一算,微微摇头,只告诉四个字——绝处逢生。
我笑了笑,恭敬施礼,出门而去。
而一向抠门的刘帘和沙糖橘直接掏出了身上所有现金,塞进功德箱,得有好几千块。
我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们干什么?”
刘帘嫣然一笑道:“破财消灾啊!”
我一脸漠然,朝山下走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常言道:左眼皮跳跳,好事又来到,右眼皮跳了,那就叫做封建迷信。
而现在,我的右眼皮却狂跳不止,一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我寻思,该是昨晚没睡醒的缘故。
天公不作美,大白天,竟然莫名其妙地下起了大雨。
好在下山有索道,让我们少淋了许多雨。
再往下,雨天路滑,旁边又没卖伞的售货点,我们寸步难行。
等了十几分钟,大雨渐小,看来是想让我们下山的意思。
我们三人顺应天命,匆匆下山,却不曾想,半道上雨又变大了。
于是,三人不出意外地被淋成三只落汤鸡。
小橘步履匆匆,忍不住骂了一句,“呸,一定是山上那帮牛鼻子老道妖言惑众,得罪老天爷了,否则干嘛一会儿下,一会儿不下?”
话音刚落,天上一声雷鸣,吓了她一大跳,赶紧躲到大树底下。
刘帘娇喝一声,“小橘,别站在那里,容易被雷劈到!”
小橘看了一眼天空,又跟了上来。
山下的店门早已关门大吉,唯有一间糖水铺子还开着。
一辆出租车停在山脚下,我们上前一看,却发现车里空无一人,便只好往糖水铺子跑去。
等我们赶到活动遮雨棚下,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哈哈,缘分哪!”
定眼一望,正是巴居士!
虽有大洋马帮着他大伞,却也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这雨还带点风的缘故,他的上衣和裤子已被淋湿一大片,而千层底布鞋本就不防水,如今更是像海边的象拔蚌一样,每走一步都会往外呲水。
可哪怕已是如此狼狈不堪,他依旧笑容可掬地操着一口巴蜀口音对着我们说道:“三个瓜娃子,来,老子请你们吃冰粉儿!”
我朝大洋马挥挥手,“Hi,we'reetgaga!”
大洋马梳理了一下刘海,也朝我招手示意。
可巴居士却有些急躁,“哎呀,瓜娃子,不要跟老子讲鸟语,要讲普通话,学好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叔,你的普通话很不普通啊!”
“你不晓得,老子这就是标准的普通话,邓爷爷在联合国发表讲话,都是这个味!
唉,算球,懒得跟你解释!
老板,来五碗冰粉儿!”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脸上长了一个痦子的马脸汉子,走了出来,冲着我们摆摆手。
“不好意思,现在关门,不卖喽!”
“那我们在这里避一下雨!”
那马脸汉子轻轻搓了搓痦子上的杂毛,嘴角一歪,冷言冷语地说道:“不好意思,现在不做生意,要么你们来屋里头耍两把,要么你们现在就走!”
“耍啥子?”
“你进屋里头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撒!”
我们几个相视一望,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连个像样点的屋檐都没有,只能客随主便了。
可我心中却十分清楚,诸如这种地方,行动那么统一,场子一定脏,若是进去赌,那基本上是十赌九输!
巴居士好像也有疑惑,眼睛滋溜一转,又变成了欢喜像,跟随马脸汉子走了进去。
约莫七八米后,有一处天井,楼上传来纷纷扰扰的嬉笑声,谩骂声,还有麻将碰撞的声音。
上楼推开板门,原来还真是一个小型麻将馆!
三、四十号人分工明确,捧场的捧场,耍的耍,烟雾缭绕,热热闹闹。
怪不得坊间流传一句话: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光屁股。
原本只想陪刘帘过来旅游,却不曾想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遇上一个小赌场。
我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唉!
真是奇哉怪也!
柯南到了哪里都会死人,我方块二到了哪里都能遇上赌场。
这里生意似乎不错,好到麻将台都已经坐不下了,唯一还能凑上去玩的,就只有一张骰子台。
说是骰子台,实际上不过是一张爷爷辈的老旧四方桌,桌面早已被磨秃噜皮,上面若隐若现地写下三个字——大、小、豹。
玩的人少,押的也小,八字胡庄家见有人上来,不时地打量着我们,看上去,这张骰子台就像是为我们这群人特意准备的一样。
而一个与马脸汉子长得极为相似,脸上没有痦子的瘦高个,刚抽完麻将台,又走过来,熟练地从骰子台的钱堆里抽出一张五块。
这场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跟司令混的那一段时光,虽然那时候只能一毛一毛地抽,但赌博氛围却跟这里一样好。
怪不得马脸汉子不卖我们冰粉,非要我们上来玩,这种钱,一本万利,远比他卖冰粉来钱要快得多。
这时,马脸汉子又道:“各位老板,你们在这看了这么久喽,到底耍不耍撒?”
没等我回话,就见巴居士对着一旁的大洋马说道:“罗丝,那点钱出来,我们给这位老板捧捧场!”
这意思很明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避雨总得付点钱。
可大洋马却想摊开双手,无奈地操着一口半中半洋的普通话说道:“干爹,我刚才,把包包,忘在这里了。”
巴居士闻言,一脸尴尬,并没有伸手到口袋里去掏钱。
我猜想,像他这种人,应该是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吧!
而马脸汉子嘴角一撇,极不耐烦地说道:“这位老板,没钱那就不好意思喽,走!”
说着,他伸手指向门外。
正当我准备伸手掏钱之时,却见八字胡色眯眯地看向了大洋马。
马脸瘦高个会意而笑,走上前去。
嚯!
这么黑的吗?
俗话说:买卖不成情意在。
你们该不会是想……
刘帘见状,攥紧了拳头,而小橘见事情不对,也将双手交叉,伸进袖口。
就连巴居士的脸也变得凝重起来。
一时间,现场的氛围令人窒息,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预告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