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车进市区,一路上全是郁郁葱葱的山。
开了间商务套房,放下行李,时间尚早,却也感到有些舟车劳顿。
于是,我们便躺在床上开始看电视。
适逢《新白娘子传奇》热播,我们很快便被其中的剧情所吸引。
只是越来越搞不懂,这电视剧为什么讲几句台词,忽然之间就开始唱歌。
“青城山下白素贞,家居巴蜀芙蓉城……”
直到后来,我看了一部阿三的电影,才知道,原来,喜欢一边演,一边唱歌的人不只有我们。
《新白娘子传奇》里唱的这些,最起码还跟剧情有关系,而在阿三的电影里,正派跟反派都能一起跳舞。
我和刘帘,正如许仙和白娘子一样,一个生在八江,一个长在巴蜀蓉城。
因为,她跟沙糖橘一样,都是弃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具体在哪里出生,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或许,这就是命吧!
一生下来就早已被老天爷给安排好了,半点也不由人做主。
本想着赶走洗脚城以后,就可以大展宏图。
本想着等安排好莞城的一切,便可以继续从侧面入手,直到查清神秘组织龙舌兰为止。
本想着……
没想到,刘帘意外怀孕,却让这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当命运齿轮继续转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二天,我们出发来到白娘子的老家。
抬头看看天,好大的棉花糖啊!
可一到山脚下,我们便觉得有些奇哉怪也。
这偌大一座青城山,竟然没什么游客。
直到刘帘在山脚下买水时,与老板寒暄几句后,我们才知道,这地方,本地人很少来,只有真正喜欢爬山的人,才会过来遭这份罪。
可前不久才看完《笑傲江湖》的我,却不这么认为。
习武者,就是要找一个人迹罕至之地,才能潜行修行,达到武学至高境界。
一路上山,我们开始闲聊起来。
“帘,你说上面真有个青城派吗?”
“有,就是不一定会变脸!”
“我还以为,巴蜀人都会变脸呢!”
“你们八江人,也不见得全是老板啊!”
沙糖橘插话道:“姐夫,这有什么,昨天晚上吃饭,我还见到一个不会吃辣的巴蜀人呢!”
我淡然一笑,这或许便是先入为主所带来的刻板印象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Hello,whyyou出门不带伞啊,today可是要下Ra啊!”
一回头,就见一个头顶马聚源黑色礼帽,脚踩内联升千层底布鞋,身穿瑞蚨祥唐装,手拿一根青玉竹杖的中年男人。
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虽是一身名贵装饰,但那神色之中,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哎呀呀,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跟我飙英文。
“Youdidn'ttakeit,soIdidher!”
此话一出,彻底把他整懵了,忙看向身旁那个金发碧眼的国外女人,征询意见。
而那个大洋马晃了晃手里的雨伞,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我,她干爹没雨伞,但是她会给他带雨伞!
呵呵,作为一名饱读牛津的华夏人,我又岂能屈居人下。
于是,我闲庭信步地对着她说道:“Bigheadbighead,don'tworryaboutra,youhaveubrels,Ihavebighead!”
此话一出,大洋马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而那个中年男人朝我们嘿嘿一笑,便搂着大洋马,继续上山了。
我笑笑,这对奇葩,可真是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哪!
“Havefun!”
大洋马忙回头,告诉我,“祝你们也开心!”
等他们走后,刘帘忙问道:“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那位大叔问我们为什么今天下雨不带伞,我告诉他,你没有带,所以我也没有带。
然后,那个女人说她干爹虽然没带伞,但是她会给他带雨伞,所以我就告诉她,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们有伞,我有大头。
接着,那位大叔见我English贼溜,就跑了,所以我就祝他们玩得开心!”
“哥,你真棒!”
“姐夫,你英文这么好,有没有考虑过,把生意做到国外去?”
我则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橘啊,这英语学完,在国内还管点用,可要是去国外,基本上就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
刘帘替解释道:“小橘,你想啊,姐夫是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哪有人家外国人来得流利?
我们到国外去,哪怕是个乞丐,也比你姐夫说英文厉害。
学英语是为了发展祖国,不让祖国被外国人蒙蔽,而不是为了去外国发展,走出去就不回来了!
我们华夏人,生孩子生不过黑人,做生意做不过犹太人,可就一点,爱国者要比崇洋媚外的人多,所以才能几千年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沙糖橘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行至老君阁,登高一呼,众山皆应。
云窗雾阁间,方知什么叫道家真境。
香火缭绕里,才知何为青城天下幽。
然而寻寻觅觅,却是冷冷清清,偶有几名小道士,在清扫着满地落叶。
只听得袇房之内,好像有人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便隔着院墙,听了起来。
“道长,能否告知,巴家眼下究竟当如何?”
嚯,这不是刚才那个说着散装英语的大叔吗?
巴家?
这姓可不多啊,难道是……
而老道操着一口流利的巴蜀话,笑着回答道:“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
巴居士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再做计较?”
中年人停顿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看来,我大哥命中当有此劫,想躲,怕是躲不过去了!”
老道闻言,哈哈大笑:“无根树,花正娇,天应星兮地应潮。
屠龙剑,缚虎绦,运转天罡翰斗杓。
锻炼一炉真日月,扫尽三千六百条。
步云霄,任逍遥,罪垢凡尘一笔消。”
忽地袇房门大开,巴大叔恭敬一声,“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而我,则趁此机会赶紧开溜。
没想到转角遇见爱,跟刘帘撞个正着。
“哥,你干什么呢?
你不是没有听墙根儿的习惯吗?”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小橘也跑了过来,“姐夫,原来你在这里呢,害得我一顿好找。”
我赶紧道了个歉,慢悠悠地朝外走去,在一旁捡起一株不知名的落花,数了起来。
不知何时,刘帘悄悄在我耳边问了一句,“哥,你信命吗?”
哗,手中残花落地。
刘帘和沙糖橘同时看向我,也怔住了。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曾经,我以为跟梅爷学了一身本事之后,自诩除了师傅以外,讲计谋,论功夫,无人能及。
可自从离开梅爷,我才知道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世界之大,能人辈出。
再加上他信中所说的那句“江湖险恶,好自为之”,让我不得不在这浮华俗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曾经,我也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可叹世事无常,命运使然。
我父亲慷慨赴死,我母亲音讯全无。
还有我那勤勤恳恳,老实巴交的养父母,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却因我而惨遭波及,命丧火场。
还有上回,雨儿姐也差点因为我……
这时,刘帘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笑着对我说道:“哥,既然你信命,那不如我们去求一支签吧!”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紧锁的眉头似乎又松懈了下来。
只不过,我们都十分清楚。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