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糖橘难得开口,问我的手有没有事情。
她那语气,明显有些内疚,不像平日里哪怕可爱俏皮。
可没等我开口,刘帘先抢答了。
“放心,你姐夫皮糙肉厚的,问题不大,是吧?”
我笑了笑,一股莫名的灵感爆发。
“啊!
你的钢针插进我的手背,这有什么关系?
我的诗句,比你的钢针更有利!
痛苦让西湖水干,水漫金山,这有什么关系?
我的诗句,是那生机盎然的苏堤。
一切的风霜雪雨,不过是那满地春泥。”
此话一出,车内一片寂静。
我陶醉在我的诗句里,沙糖橘一脸懵逼。
唯有刘帘在保持清醒,对着小橘解释道:“不要吃惊,这是你姐夫在发神经。”
听了这话,我先是自嘲了几声,随后,对着刘帘说道:“别回酒店,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哥,你想吃什么?”
“只要不辣,吃什么都可以!”
“哈哈……”
下高速前,我给西瓜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财神小赌场的情况。
而西瓜则告诉我,一切如常,倒是雨儿姐,今天在电子厅里,一个人输了几千个币。
我告诉西瓜,雨儿姐的事情他不用管,几千块钱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她不过是无聊找点事情做而已。
接着,我又嘱咐了一句,有什么特殊情况要及时报告,便将电话挂断。
刘帘听说没动静,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难不成,这回,我们又判断失误了?
可照常理来说,不应该啊!
这会儿已经接近八点,如果要出手的话,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要不,我们先去趟药店,把伤口处理一下,省得到时候感染了!”
“好!”
……
上完药,吃完饭,西瓜那边仍旧迟迟不见动静。
反倒是可乐那边来消息,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花了一万多块钱,添置了一些家具,让白天行顺利住下,并把两个飞车党小弟留了下来轮番照看。
但不幸的是,白天行去年年底被查出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可白天行要强,一直没去治疗,他说与其到医院遭罪,倒不如死在家里痛快。
我正寻思着,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通知小宝。
而白天行心如明镜,竟然把电话抢过去,跟我说千万不要告诉小宝。
他们父子俩毕竟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让小宝活在痛苦里。
挂断电话,我久久无言,
父爱,尽管不像母爱一般时时让人感到温柔,却在最不容易察觉的时候,如春风化雨一般,不知不觉地渗入人心。
……
“哥,接下来是回去吗?”
我反驳道:“回去干什么,如果这时候回去,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又何必费尽心思地给他们演一场戏呢?
义务劳动这种事情,好榜样喜欢干,可我不喜欢!”
刘帘打趣道:“哟,那你每天晚上又出工又出力,还费尽心思地讨好我,就不算义务劳动了?”
“这不算义务劳动好么,这是为人类的快乐而奋斗!”
沙糖橘嘟囔着嘴,抱怨道:“唉,你们两个,我还在这里呢,能不能别说这些?”
我贱兮兮地笑了声,“要不,我们去别人家的场子里看看?”
“去游戏厅打游戏么?”
刘帘反问道:“家里不是有小霸王么?”
“可是,姐夫说,现在不能回家啊!”
“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想去哪里就让她去嘛,打个游戏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刘帘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乎,三个缺少童年的大人便开始走马观花般地开始在大街上寻找着,终于在一家小学附近找到了一家游戏厅。
2000年左右,游戏厅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今天有是周末,游戏厅内可以说是水泄不通。
刘帘本就不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皱着眉头对着沙糖橘说道:“没座,咱们走吧!”
沙糖橘逛了一圈,见确实没座位,便恋恋不舍地准备转身离开。
“靓女,楼上有位啊,要不,上楼去看看?”
“好!”
好不容易带沙糖橘出来玩一趟,自然由她说了算。
于是,我和刘帘只得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穿过一条狭窄的长廊,服务员见有人来,赶紧扔下嘴里的烟头,帮我们打开房门。
当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阵音波在我脑海中炸裂。
“单、单、单……”
“双、双、双……”
只见一堆人将赌台围成一圈,疯狂下注。
卧槽!
好不容易离开赌场,结果来个游戏厅还能碰上赌局。
刘帘一把拦住我,不想让我去参与外面这些赌局,而一转眼,沙糖橘已经不见。
我们只好挤进人堆里,去寻找沙糖橘。
然而,我的眼睛里哪还有沙糖橘,只有一位娃娃脸的女荷官。
模样长得一般,可那双手,就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番,极为好看,尤其是那玉指前端长长的美甲,黑色的底,上面还有几朵小梅花。
而赌桌上,算是碎纸,加起来满打满算,不过寥寥几百块钱,简直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赌得不大,声音倒是听响,就这样玩一天,才挣几个钱?
唉!
输赢各有五十的概率,那不是纯属浪费时间?
忽地娃娃脸荷官一声娇喝,“买定离手!”
而赌徒们仍在拼命呼喊着,“单、单、单……”
“双、双、双……”
憨憨,一群憨憨!
可当搪瓷大碗开启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嚯!
原来你们玩的不是骰子啊!
只见那娃娃脸荷官拿起一根平头竹条,开始拨动起来。
一、二、三、四……
足足十六对银瓜子。
说是银瓜子,其实不过米粒大小,看起来油光水亮,应该和我小时候买的那些玩具是同一个材质。
买双的人弹冠相庆,买单的人如丧考妣。
而我却替他们感到悲哀。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大好的青春,干点儿什么不好,就这样浪费在这张小小的赌台上了。
不一会儿,娃娃脸女荷官又开始恬不知耻地吆喝了起来,“来来来,买单赔单,买双赔双,下个老公赔老王,下个老婆赔姑娘!”
说罢,她又随手抓了一把银瓜子,放在搪瓷碗里,接着将另一个碗倒扣,摇了起来。
也许是刚才输得有点心痛,赌徒们觉得押一把大的就能捞回本。
也许是刚才赢得不多,这把他们还想再接再厉。
总之不管处于何种情况,赌徒们又开始疯狂下注。
“一百块单!”
“一百块双!”
“五十!”
……
自从离开羊城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局了,也罢,我回头望望,刘帘不在,正好再瞧一瞧,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猫腻。
可不知是我看花了眼,还是确有其事,我突然发现,那个娃娃脸荷官的耳朵在不经意间动了一下。
啊?!
一时间,三个字如流星一般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眼前这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听骰党?
可据梅爷说,自从濠江鬼手叶大破听骰党之后,这个门派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