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三人进入了凤凰寨最大的一个吊脚楼里。
一张巨大古朴赌台前,湘西三煞跃跃欲试。
中年寨主和千囚孙效国坐在赌台后面的交椅上窃窃私语。
前四后八共计十二名穿着民族服饰的壮汉持刀而立。
刚进门,楼外的牛皮大鼓便又响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三通鼓罢,换上了民族服饰的白思索款款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以金凤为首的一众神调门人。
她们一来,除了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纷纷捂胸行礼。
白思索上前,跟大家说明了比赛规则。
麻将、扑克、骰子,三局两胜。
具体玩法由双方商量定,可以互相抓千,出千者判输,冤枉别人出千的人,也判输。
我微笑道:“没问题!”
湘西三煞互相看了看,杨伟忽然嚷道:“赌注呢?”
白思索指了指自己,“我赢了,你从此以后不准再为难我和我朋友,如果我输了,就心甘情愿嫁你,绝不后悔!”
杨伟摸了摸下巴,“没点彩头实在没意思,这样吧,再加五十万一局!”
“可以,这钱我出了!”
“好!”杨伟欣然答应,转而问道:“是你们三个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亲自上?”
我上前一步,淡淡道:“我来!”
杨伟恭敬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鄙人姓包,包你满意的包!”
“这位包先生,面具能摘一下吗?”
“哈哈,鄙人相貌丑陋,怕吓到你!”
“好吧,你准备跟我们比什么?”
“都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杨伟愣了一下。
杨顶天拍了拍杨伟的胳膊,说道:“我杨顶天,湘西三煞的老大,想和包先生比一场麻将!”
“好,怎么个比法?”
“推筒子会吗?”
“当然!不过我觉得两个人玩推筒子实在是太简单了,不如我们直接玩“浑水摸鱼”吧!”
“怎么玩?”
“一副麻将不算花,136张,你洗完我抓,我洗完你抓,每人各取9张,风字牌单张牌算0,一对开始每张算10,其他的牌按数字算,最后同时开牌,数字相加最大者为胜!”
他嘴角一撇,“行,可如果大小一样呢?”
“那就继续加牌,直到分出大小为止!”
“有意思,玩玩就玩玩!”
说罢,杨顶天唤手下拿来一副崭新的麻将。
哗啦一倒。
他一摆手,微微一笑,那一脸横肉又狰狞了几分。
“请验牌!”
大家都知道彼此是老千,示弱在这场赌局里并没有任何意义。
一招“翻来覆去”,我将一百三十六张麻将尽收眼底。
与平日用麻将“算命”中的连翻八排不同,“翻来覆去”是翻一排,看一排,极其考验瞬间记忆的能力。
而我,不仅要把八排麻将记下来,还要分析136张麻将有无缺漏。
不过,我倒是并不用怎么担心后者,这种老千局,要是冒险出五张,很容易被当场抓千。
因为是验牌,所以,大家看牌的时间都一样,并不存在什么不公平。
验收完毕,我问道:“谁先来?”
他摆手道:“你洗,我抓!”
“可以!”
我并没有过分地难为他,只是随意地搓了几下。
“浑水摸鱼”的精髓,就在于谁能在第一次翻开牌时多认识几张风字牌,如果脑容量还有空间,还可以记上几张9万、9筒或者9条。
因为是轮流洗,轮流抓,双方相对公平。
见他第一轮抓牌,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那点小心机。
这家伙抓四张白板的速度明显要比其他牌要快,也印证了我的想法,如果跟他直接推筒子,我必输无疑。
他抓完,轮到他洗。
这一回他洗得乱七八糟,根本就没有考虑万一打平了以后,他下局该怎么办的问题。
等我抓完,双方同时开牌。
他是四张白板,两张红中,三张发财。
我是一对东,一对南,一对西,三张北。
按照“浑水摸鱼”的规则,我俩都是90分,双方打平。
全场骇然,唯有疯老头孙效国欢欣鼓舞,像个孩子似的站起来鼓掌,又蹦又跳,他越跳越欢,有种想过来拉上我们一起跳的态势。
白思索看在眼里,拦住了兴奋的师傅。
推倒,牌局继续。
杨顶天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里的牌。
而我,则通观全局,洞察着一切。
他洗牌,我抽得很随意。
我洗牌,他抽得小心翼翼。
第二回合是抽10张牌,组合更多,牌堆也更乱了。
开牌!
由于是我先抽,所以我这回将他看上的四张白板给开出来了。
四张白,三张北,三张发财,100分。
而他也开出了一对东,一对南,一对西外加四张红中,也是100分!
竟然比刚才多了一对隐藏在牌堆里的红中!
莫非,他也能把牌给记住?
“浑水摸鱼”的难度,就在于潜藏在牌堆里的牌,因为开出来的牌是可以反复强化记忆的,而牌堆里剩余的牌,只有开局这一次记住的机会!
杨顶天大笑道:“哈哈,真巧,我们又打平了!”
“那我们继续吧!”
第三轮,双方各抽11张。
我洗牌,他抽。
他洗牌,我抽。
开牌!
我们再次打平。
“浑水摸鱼”的玩法,乍一看,好像是比谁的风字牌多,也就是大家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可以平安玩到第六轮,抽14张牌,到了第七轮抽15张时,才会出现分水岭。
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到了第四轮时,我们双方抽12张,再次打平,牌局结束后,我内心不由一颤。
到了第五轮,抽13张。
开牌!
他的是四张东,四张南,三张西,两张北。
我的是四张白,四张发,三张中,两张北。
130分,再次打平。
我暗自庆幸,你这个小学数学都算不明白的笨蛋,认识牌又能如何?
如果这一轮你抽四加三加三加三的风字牌牌型,我这把就输了,根本就不存在理论中的第六轮。
第六轮,抽14张。
开局前,不知是谁给他递了个暗号,轮到他洗牌时,才恍然大悟,开始疯狂地搓牌,可任凭你再怎么搓牌,也挽救不了败局!
不好意思,这一轮,我先抽!
三张东,三张南,三张西,三张北,两张白板在手,你拿什么去赢?
四张发财,四张红中,两张白板之后,东南西北皆不成对,他只好默默地抓起四张九万。
开牌!
我140分,杨顶天136分。
拿下首胜,五十万到手!
孙效国手舞足蹈,再次被白思索给拦住了。
“杨太岁”杨顶天脸色如猪肝。
杨二哥杨炬握紧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唯“杨善人”杨伟不动声色。
大千世界,处处皆是意外,本就没有什么必赢之局。
如果杨顶天按照正常思路卡我,那么我就只能冒险抓千,看看他戴的那副变色眼镜是不是显影的,或者检查一下他眼睛里有没有戴隐形眼镜。
杨炬本想上来比试,却被杨伟给拦住了。
“二哥,这一局我来!”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我,毕恭毕敬地说道:“包大师,能不能让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会儿?您先休息一下,可以吗?”
我手指做成OK状,走了出去。
这一局,很关键,赢了以后,这趟差事就算办完了,我们三人的湘江之旅也将告一段落。
可我知道,这个表面看上去彬彬有礼的杨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这么简单,而不怎么说话的杨炬,更不是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