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兰归安声音惊愕,“这么早!”
也不是没见过勤奋的。
以前练习生时,为了能实现出道的梦想,那些同批人一个比一个卷。
然而,那是在能看到希望,未来明确的情况下。
当整个部门断掉,明确未来不会有机会,一条几乎不可能闯出来的路继续破釜沉舟,一以贯之的努力,却没多少人能继续做到。
像他和栗沅、慕柯是纯粹的热爱,若是真回家,大不了守着船过,只当这是一段免费蹭课的人生珍贵经历。
小柯一直那性子,就算没未来以后多半也是边继承修理厂边唱地下,没差别。
但是最近来看,那份渺茫的希望让沅沅已经明显有低落的怠懒。
若是南辞几人没有来,很难想象,这样无望的继续下去,他们会不会也坚持不下去,渐渐放弃回归普通……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前去接机的那天,齿轮推动一切都缓缓改变。
他们完成了一场被算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表演。
又一起参加了场经验宝贵的音乐节。
未来,像南辞说的,还要继续训练,准备路演,还有无数的舞台机会,等待栾国的伙伴到来后,还要自制出道战准备出道……
他们的未来,有了一条确定的,只要努力未必没有希望的康庄大道!
然而,真的如此吗?
破产边缘的分部,穷困潦倒的现状,两个正常设备都没有,老板已经摆烂坐等清算,拉投资难上加难,还有总公司的不作为根本不会有曝光,所谓“前辈”还满怀恶心压制一有事就想丢出去顶锅……
虽然没明说,但几乎几个了解莱国内情的a-dik三人心里的秤都隐隐偏向,这是件难之又难,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奢望。
钱越柳的得过且过,怕也是早已发现这个中现实。
罢了,就当最后陪着大家做一场奢望的美梦吧。
至于现实如何,梦醒后的事情,等醒后再说。
兰归安收拾好心情,柔声:
“吃早饭了没?”
“嗯,楼下吃过了,海鲜粥很好吃!”顾南辞在扎马步练习下盘。
整个人隐隐发抖,她不是出汗体质,但额头已经隐隐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是用力过度的苍白。
顾.纸片人.南辞很明显展示这病弱身子如何的虚弱。
只说了句话,开始抖的更厉害了,全凭毅力在咬牙坚持。
兰归安看得心疼。
但这是练舞的必经之路。
当初便一眼看出,南辞几乎是一点舞蹈基础没有,不过出乎意料的,柔软度、身体协调度等种种条件都很出色,绝对是个练舞好苗子。
就是不知为何,明明听说以前也是练习生,却没怎么练过舞蹈。
但转而一想也能理解,小孩嘛,或许是不喜欢,或许是嫌累,不过已经有那样出色的声乐天赋,还精通多种乐器音乐实力强悍,上能改编下能伴奏,凭着这一身的本事也足够了。
若是真不想学舞,逼也没用。
然而……看着眼下这对自己极狠,几乎压榨极限式的常人难以自我逼迫,通常要靠老师的严苛教学来实现的训练方法。
兰归安有些震惊到。
“你练多久了?”兰归安声音严肃。
“没多久,也就是十来分钟……”顾南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漂亮的脸蛋极其因为疲惫皱巴巴一团,依旧惊艳美丽,“不过……之前还跑了半小时步,练了会儿基本功……”
那说明,至少五点左右这孩子就起来了。
目瞪口呆.jpg
兰归安声音严肃,刚打算教育一番急功近利不把身体当回事的小孩,突然听到顾南辞吸声,哎呦了句:“扶我把扶我把,动不了了……”
兰归安:“……”
无奈认命,把短暂下肢瘫痪的顾南辞靠墙边,刚要语重心长劝说,就算着急也不能这样往死里练,太伤身体了。
然后目光一顿,死死盯着那不断喘息领口微开,脖颈露出的以前白皙肌肤。
暗红色或点状或条块状红肿异常惹眼。
“你这怎么了!”
顾南辞正被体能训练掏空灵魂,呆滞望天。
下意识摸了下脖颈。
然后沉默。
“有点……不妙……”
顾南辞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无奈问:“这呼……附近呼……有药店吗?”
虽然很不想归咎于那碗美味的海鲜粥。
但是,疑似,或许,八成,多半……
踏马着破烂身体是过敏了!
刚训练完累地想就地风干的死鱼,却还要被迫裹好衣服戴好口罩出去,简直是酷刑啊!
顾南辞表情绝望。
并且好说歹说终于阻止了如临大敌的兰归安非要带着她往医院跑的行为。
“只是普通过敏!你相信我,就随便找家药店买点氯雷他定就行!”
兰归安向来温柔,哪怕当初被刁难上台都没有变过的脸色,此刻紧紧绷着郑重严肃。
虽然最终被说服,但依旧沉声问:“你都对什么过敏?”
小孩远道而来生了病,细心敏感如兰归安,
如果,能早点知道都是什么引起,以后一一记住有他看着绝对不会再——
心中想法还没结束,突然听到让人振聋发聩的一句。
“挺多……得有几百种?”
兰归安:“……!!!”
兰归安瞪大双眼,一瞬间呆滞。
“我这……纯属过敏体质。”顾南辞缩在宽大的外套衣领里,颇为无奈道:“主打的一个随机。今天过敏的可能明天不过敏了,以前不过敏的可能突然就过敏了,没法防的,就免疫力问题,不过放心吧,常带着药没多大事。”
就是,这个症状是在她前世住院后才逐渐出现,之后一点点加重。
到最严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食物都没法吃,靠打营养液,不能开窗,因为风一吹也会过敏,出汗会过敏,空气温度和湿度不对也会过敏……
就像,整个世界都不想容下她,创造出一副处处不适合,暗示自己不该存活的世界,逼着她离开。
想到那段生命最后的无光岁月,顾南辞垂眸。
有些黯然。
更有些……自重生以来,从未出现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