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样的单薄瘦弱。
却能说出这样平静却暗藏无穷力量的话。
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被世间淤泥遮盖,仍旧不折下一寸脊梁,甚至还给同在困境的其他人鼓励。
台下看顾南辞的表演的温鸠亦和程炀沉默地看着。
他们也算是见证者。
从比赛一开始,节目的针对,公司的打压,一路以来亲眼目睹着顾南辞的一切不公遭遇。
因此,也比别人更能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震撼。
他呆呆呢喃着:“南辞他……”
愤怒、心疼、怜惜、敬佩……千百种情绪在心头交织。
这一刻,他们心里突然坚定了想法。
不论今天过后,这场比赛的结果如何。
顾南辞,永远都会在他们的私交名单上!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娱乐圈,处处利益交织的见不到真心的地方。
成为他们二人真正的、可以交心的朋友!
蓦地,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
温鸠亦回头,错愕地看着奚濡谦大步流星地走出,声音阴沉朝电话那边骂着:
“私自更改排名顺序,想
……
“我告诉你!今晚这事没完!后续票数造假的事被官方找上门,我
……
“呵!你是没长眼还是缺脑子?看不出那是炒作?顾南辞是我一手捧出去的,那是我奚濡谦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教训——”
身后,焦急想劝的秦贝,瞪大双眼看着那边和高层撕破脸的唐兴杰,几人跟着出来。
就在所有人汇聚一堂时。
台上的音乐响了。
一瞬间,只听到那开头,全场仿佛按下了静止键。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看向台上。
台下的秦贝等人更是表情一滞,奚濡谦连跟对面对骂都忘记。
只听钢琴的声音缓缓奏响。
极其轻的三个三连音依次响起。
那旋律是从未听过的,只一响起就将人拉入忧伤的情绪。
尤其还只用了一种器乐,在偌大的场馆里缓缓回响,单薄的乐声仿佛浩渺银河的星辰,更让人浸在其中。
心跟着一齐静了下来。
作曲,最重要的便是旋律,最难写的也是旋律。
在如今,音乐大环境糟糕,无数人只为图利扰乱市场,不讲求旋律的创新和乐曲的精益求精。
于是,口水歌霸占榜单,千篇一律像是流水线制作。
秦贝几人都曾当过经纪人也参与过艺人歌曲的购买。
几乎在听到buried的这一段开头,便可以肯定,这歌质量稳了。
合着方才的琴音,大提琴加入。
同一时刻,人声缓缓响起。
顾南辞的声线略压低,顺着那哀伤的乐调交融。
如果说那惊艳的前奏旋律将人吸引进作品,那顾南辞质感十足的嗓音天赋则彻彻底底让人沉浸,再难回神。
压抑,黑暗,像黑夜里不停冲撞的萤火,头破血流却没有前路。
悲伤演绎的淋漓尽致。
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伴着那歌声,在场所有人仿佛都被带入了那个密不透风的世界,感受着那道不停向下,将人牢牢禁锢的囚笼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
音乐是能触及灵魂的交流。
不知不觉间,有人的心被提到嗓子眼,有人捂嘴滞住呼吸,还有人已经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
就在情绪沉入深渊,所有观众的情绪被带到谷底之时。
所有的音乐停下,只剩开头的钢琴声,一下,两下,越来越慢。
最后,一起停住。
静了两秒。
突然,鼓声,弦乐,管乐,加上最初的钢琴和提琴,所有乐器一起奏响,恢宏盛大。
仿佛跌入谷底后的最后一博,不屈命运,奋力上跃。
顾南辞左手握着话筒,一改之前的迷茫哀伤,眼中满是嚣张凌厉:
“虚伪的谎言逼迫捂嘴低头
丑恶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刽子手的刀柄自信高高悬脖
蒙了纱的真相妄图遮掩双眸”
少年仿佛在发着光,伴着激昂的鼓点,将所有积攒的负面情绪爆发。
伴奏里提前录制的电子和声响起:
——deaddead
“所有声音叫嚣你的不是”
——deaddead
“无人在乎受害者的悲鸣”
——deaddead
“破碎的双翼凋零的落”
少年唇角轻勾,惊艳美丽的脸庞映着似笑非笑,微微偏着头,仿佛在嘲弄着所有世人。
缱绻清冷的呢喃了句:
“fally,ikilledyself”
再次停顿后,紧接着是比刚才还要再上一层更加激昂的合奏。
一个稳稳的高八度高音:“于是——”
“粉碎的心脏浇筑钢铁的外壳
断裂的翅膀化作黑色的恶魔
敏感的脆弱碾碎仅剩的枯枝抽拨”
少年抬头,直直盯着镜头,展颜一笑。
那笑容仿佛是看透了世间的蝇营狗苟后,漫不经心地宣战:
“nowitsyturn”
带了电声的和声和现场激昂的演唱一低一高,对应着前面对唱。
——rebronreborn
“从今天起挣脱茧笼”
——rebronreborn
“污浊世俗杀不死风”
——rebronreborn
“地狱归来永不屈服”
再次一个让观众浑身鸡皮疙瘩的高八度高音:“fronow——”
砰地一声,重重的架子鼓猛一敲击,三段主歌部分结束,直接过渡副歌。
从头开始被揪着心脏,然后是爆发的情绪将心提起,不给一丝的喘息机会,在副歌开始后,不要观众命似的心直接被震出去。
“埋葬过去,埋葬自己
埋葬懦弱,不留一厘
所有恶意,踏碎荆棘
所拥未来,坦途而已”
三段副歌,连着三遍重复。
每一遍都比上一遍高一个调,一遍比一遍情绪越来越激烈,舞蹈力度也越来越大,甚至跳到最后,顾南辞右臂的领带上都开始滴落血珠。
不知何时,台下原本抵制顾南辞而故意暗下的手电不知不觉打开,甚至将自担的灯牌也打开,有名字的那一面背过去只露出光亮。
全场大亮,顾南辞却一步一步离观众席越来越远。
最后,拉着音乐结束的最后一拍,已经移到正后方上舞台的阶梯。
镜头拉近,少年张开双臂,惊艳绝美的脸颊苍白,却噙着餍足的微笑,直直盯着镜头,胜利者语气启唇唱出最后一句:
“iburiedyself”
然后,向摆脱终于摆脱了禁锢的风筝,毫不留恋地,仰身向后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