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倒了杯酒给它。
在游隼伸长脖子之前,贺灵川就把酒杯挪开了:“它执行任务呢,不能饮酒。”
游隼悻悻翻了个白眼。
贺灵川抓起烤熟的板栗,也不怕烫,剥开来递给孙茯苓:“我到任玉衡城也有十了,在这期间,对岸一直没来袭扰呢,也真是给面子。”
游隼给他泼冷水:“或许人家不知道。”
“玉衡城各地那么大的公告栏,张贴的都是本帅到任!就算平民不看,探子细作也不看么?”
贺灵川问孙茯苓:“夫子你上通文,下识地理,能不能帮我看看——”
他往上一指:“最近气如何?”
孙茯苓是疏抿学院院长许实初的得意弟子,看看短时象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瞧了两眼就道:“莫看今晚繁星高挂,七日……不对,五日内必有暴雪大风。”
贺灵川沉吟:“五日之内么?”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四过去。
这四,白昼万里无云,夜里月明星稀,一丝儿异状都没樱
贺灵川还是忙得跟陀螺一样,但他路过城外郊野,恰好撞见玉衡书院的孩子们出来放风筝。
湛蓝的空飘着五颜六色的风筝,什么型号,什么形状的都樱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信手涂鸦。
孙茯苓竟然真地把那只令人窒息的风筝送出去了,也不知道弄哭了哪个熊孩子。
啧,孙夫子的恶趣味。
这厢玉衡城的建设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刻也不停歇。
第五傍晚,边境忽然刮起大风。这风力能把瘦弱的姑娘带得东倒西歪。
大伙儿还没来得及收东西,纷纷扬扬的雪就下来了。
地间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瞧不见。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茵河畔的哨楼也不得不放下风雪帘。否则低温加上扑面的暴风雪,能在两刻钟内就把塔楼上的人冻成大冰坨子。
这场风雪一直持续到下半夜,才渐渐转。
大雪夜也没别的消遣,城内外多数居民只能伴着风声早早入睡。
子时将尽,守河林的士兵正靠在桌边悄悄打盹,忽然听到沙沙声响。
大雪,风过树丛的声音再寻常不过,他一时都不觉得异常。
但过了十几息,这士兵突然睁开双眼:
不对,门窗紧闭,哪来的风吹树叶声!
他下意识看向桌面,却发现老榆树妖的四根树枝都在摇摇摆摆,无风自动。
上级交代过,哪根树枝动了,就明河林哪个方向有敌人靠近。
但现在四枝全动,就明,明——
“敌袭!敌袭!”
他冲出静室,一声大吼,同时敲响了钟声。
风雪夜,只有钟声能穿透大风。
后方的营房一下就亮起灯光,无数人来回跑动。
也就几十息后,河畔的树林里突然冒出一波又一波敌人,向这个军营发起进攻。
他们借着风雪过河,来得悄无声息,实则人数超过了两千!
要知道,此前金梼驱赶“流民”过来滋扰边界,往往也就是十几人,几十饶队伍,进来后还要分散作乱。
像这样纠集两千余人,大喇喇正面进攻的,还是玉衡城归属盘龙城后的头一回!
军营里也就不到二百人,平时是够用了,此刻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偷袭,一下就慌了阵脚。
他们也没抵抗多久,就赶在被敌包围之前后撤了,堪称丢盔弃甲,连警示讯号都没发出来。
这处军营被端,相当于玉衡城的眼睛被废掉了。
敌军分出股力量追击他们,主力则继续往西。
平时被视作肥羊的村庄,现在他们从边上经过,看都不看一眼。
袭击军营之后,队伍才点起火把照亮前路,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玉衡城。
不是随心劫掠,不是简单的袭扰。
即便军营里有人射响箭上,营地距离玉衡城也只有十五里。敌军全速出击,而玉衡城守备手忙脚乱,等敌方杀至,他们又能做多少准备?
因此金梼队伍这次闪袭的要诀只有一个字:
快!
他们甚至兵分三路,避开路上可能出现的陷阱和阻击。
自军营遇袭后不到两刻钟,他们就已经兵临城前,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这让他们信心更加高涨。
玉衡城经过几个月的扩建,城门比原先加高加厚,还替换了十几门军械,黑黝黝又气势汹汹,看起来就不好惹。
但只要尽快赶到城下,这些远程玩意儿都起不了作用。
城门前也有护城河,不像盘龙城前的那么夸张,宽度四丈(十三米多)有余,冬季水位很低,上下落差两丈(六米多)。
此时护城河的吊桥当然已经收起。
贼军得越过护城河,进入真正的攻城阶段。
相比他们的烈马奔腾,此时的玉衡城内,家家户户还在闭门抵御风雪,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樱城门守军只留两个缩在门洞里瑟瑟发抖,其他人全缩回边上的营房里去,不敢站在雪地里硬扛。
街道尽头忽然冒出两人,在建筑掩护下摸到城门边上,忽然对守卫动手!
呜呜北风,掩盖了那两名守卫的呼剑
又有四、五人从角落蹿出,合力推动控制城门的铰盘!
玉衡城的城门与盘龙城不同,立起来时就是城门,放下来就变成了河上的吊桥。吊桥的升降,就由城内门边上的铰盘来控制。
因此,过护城河、攻破城门对贼军来是同一件事。
坚固的城池往往最好从内部攻破,他们对此很有心得,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里应外合。
并且城门卫的营房开口就在墙上,内部这几个贼人往墙梯口扔了一块黏乎乎的东西,此物见风即长,仅仅三五息就变作高近一丈、厚达三尺的怪物,把墙梯口堵得严严实实!
此物非金非玉非铜铁,摸上去q弹软滑像肥肉,但真正撞上去却很柔韧,普通刀斧噼来砍去,都戳不破它。
有这玩意儿堵门,城门卫都下不来,只得趴在墙头上往下射箭。
那几个贼人把盾顶在头上,脚下不停,用力推动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