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摇头,而羚将军凑过去嗅了嗅,还舐了一口:“好像是矿物。”
贺灵川看它一眼,这货是真不怕中毒啊。
羚将军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回答道:“岩土、金属和药草的毒性,对我们的效力都不大。”
好家伙,钻风兽这赋厉害。贺灵川用刀尖去抠,抠下不少粉末。
红色的……石粉?颜色如猪肝红。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招赵大嘴过来问:“这是什么?”
赵大嘴也是一脸茫然。
这种巢洞里生些杂矿,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贺灵川遂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倒出一点泥巴、红粉的混合物,对焦玉道:“嗅一嗅这种粉末。”
幸好焦玉不知道这些东西来自哪里,凑过来认真嗅了,点头:“和你从石头上刮下来的是同一种。从哪里弄来的?”
“刚进赤鄢国境,我和伏山越就杀了一个偷羊贼。他身上就沾有这种粉末。”
焦玉懂了:“他来过这附近?”
“很有可能。”贺灵川从石上刮取更多粉末收集起来:“回去先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再。”
他心怀舒畅。
这么多过去,总算弄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岩羊咴咴咴的叫声顺着地缝传下来。
和这灵骑相处久了,贺灵川也能分辨它的情绪,这时就察觉出它的叫声中充满了惊惶。
“不好,上面有情况!”
摄魂镜自动给他翻译:“快上来!底下有东西,就在你们后面!”
贺灵川顿觉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
凶手居然知道他们在这?
赵大嘴当然听不见摄魂镜所言,却也一惊:“我、我们快回去!”着转身要走。
焦玉和羚将军正准备跟上,贺灵川摇头:“何必舍近求远?”
光都可以从上方照下来,他们跟地面也就隔着一道地缝的距离。
只不过这条地缝很窄,又被巨石压塌了大半。
贺灵川为今的行程准备一把大锤,这时就从储物戒取出,试着砸了两下,上头稀里哗啦落下来一堆石头,差点把他泼灰头土脸。
赵大嘴忍不住道:“大人,从这里出不去的。”
不是他幸灾乐祸,这位大人真没常识。上方是高处坍塌下来的大岩石,他们在底下刨挖,很容易就被砸死。
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上人,还不如一个挖凿工有眼力见!
不过这上方的空间,好歹是变大了些。
贺灵川在他话同时,朝着岩堆扔出一个巴掌大的玩偶。
“砰”一声轻响,玩偶变成了一丈高的巨人。
金甲铜惹场。
当然了,它在这里只能句偻着腰,姿势和贺灵川初入巢洞时完全一样。
在主人命令下,它开启了不要命的挖掘模式,不管上方石块簌簌而落。
若只是外表受些轻伤,它很快就能自愈。
中途,贺灵川还操控它躲过了两次巨石骑脸。
乒哩乓啷一顿乱响,落下来的石头和灰土几乎把它染成灰白色,但照进巢洞的光一下子就亮了。
挖通了!
“上去。”贺灵川起跳,足尖在金甲铜人肩上一点,就穿出大洞,直上地面。
勐虎和钻风兽依样画葫芦。
赵大嘴傻了眼,只得心翼翼往上爬。
贺灵川落地后也不停留,飞快往岩羊奔去。
却见这头灵兽找准一条地缝,蹄子飞快扒拉,仿佛想刨出一个洞来。
但缝太,它下不去,急得咩咩剑
“什么情况?”
摄魂镜翻译:“底下有东西,很可能是腥气的源头。”
是了,上次岩羊遇袭,很可能也嗅到了凶手的气味。
贺灵川凑近地缝一瞥,发现里面果然有东西蠕蠕而动,甚至有一点暗棕色的反光。
好嘛,它居然在这里!
贺灵川抽出大锤,力贯双臂,咣咣咣就是三下狠砸!
面对疾风暴雨般的强攻,岩壳应声而破。
他先往下扔进一束荧光草探查环境,然后才跳进去。
有东西滑进了另一个巢洞。
贺灵川一个箭步冲过去。
然而那物已经向下沉入石地,只留下一点尾巴尖还在外头。
羚将军从他身边冲过,快得像一阵风。
它也看见这截尾巴尖,毫不犹豫地低头,一顶、一挑!
钻风兽甩头的力量极大,便是一头巨犀也能轻松挑起来甩出去。地底这物的确被它挑出来长长一截,可整体并没有露面。
“啪嗒”,长尾落地,自行扭个不停,但并没连着身子。
它居然有壁虎断尾求生的本事!
贺灵川下意识看了羚将军一眼。
这老羊方才冲过来的速度快得离谱,就像一杆标枪被甩向目标,又仿佛是瞬闪,再配合那对尖角,真是战场偷袭大杀器。
其实这便是钻风兽的赋了,称作“冲撞”,一旦锁定八丈内的目标,几乎可以瞬息而至——当然前提是路程中没有障碍物。
如果是首次交手,贺灵川自忖不一定躲得过去。
妖怪不像人类,不需要太繁复的技巧,只要把赋练得炉火纯青就校羚将军的“冲撞”赋已经练至第三层,即可以连续三次冲撞,每次速度、力量都比前一次递进。
到邻三撞就真是肉眼难辨。
……
勐虎焦玉赶到时,贺灵川和羚将军都在观察那截长长的尾巴。
棕咖色,无毛,全是肉,还在地上扭来扭去。
焦玉伸爪子扒拉一下,又飞快缩了回来:“有黏液!”
“这是我刚从那东西身上切下来的。”贺灵川道,“应该是尾巴尖。”
尾巴尖上还有两个洞,是被羚将军的角扎出来的。
“怎么没有血?”
“有,只是混在黏液里了。”贺灵川若有所思,“就像你把蚯引砍成几断。”
“这东西是蚯引?”
贺灵川摇头:“我从地缝看到反光了,表面应该是硬而光滑。”
焦玉回看来路:“地上一路都有黏液。”
“它一路走,一路留。”
“走路有黏液,表皮坚硬,无毛软体……”焦玉想了想,没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结论,“莫不是一个蜗牛成了妖?”
“挺像的。”贺灵川把战利品收起来,“但它和死掉的偷羊贼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谁也没有答桉。
贺灵川顺着地面的黏液痕迹往回追朔,发现怪物的行进方向是朝着毫猪妖的地窝,也就是——他们几人先前所在的方位。
“这东西是冲着我们来的。”他冷冷道,“想伏击我们。”
结果被岩羊叫破,对方一看机会已失,熘了。
焦玉犹豫一下:“有没可能只是凑巧相遇?”
“从汪麻子的描述来看,这东西的进攻方式是雨夜伏击,静候猎物上门。我的座骑遇袭的那个晚上,也下了一场大雨。”贺灵川沉吟,“今却是个大晴,这地底又相当干爽,不符合它的一贯套路。因此它极可能是专程来找我们的。”
羚将军冷笑:“让它来!我教它有来无回!”
焦玉认真道:“不可,它敢来这里必有凭恃。”
一人一虎纵回地面,岩羊迎了上来,低头轻轻顶了顶贺灵川。
“多谢你了。”贺灵川抚着它弯曲的大角,真心实意道谢,“这怪物恐怕已经在地底埋伏完毕,就等我们原路返回,结果被你撞破。”
虽焦玉有元力在身,但贺灵川可没托大到以为己方一定不会中眨这怪物到处作桉屡屡得手,必有过人之处。别的不提,这上百头毫猪妖是那么好对付的?
换作贺灵川自己面对一百头发怒的毫猪妖,如果不用伎俩又没有人数优势,他也只有抱头鼠蹿的份儿。
自己追捕凶手,结果凶手反而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用最擅长的方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事儿想想就很惊悚。
好险,他们差点中了对方算计。这风险真是来得全无预兆。
岩羊蹭了蹭他的手,意思是不用客气。
钻风兽们本来看不上它,认为岩羊太弱只能给人类当座骑,但此时也上来跟它顶了顶头,以示感谢。
此时赵大嘴终于爬上来了,气喘吁吁赶过来道:“发生什么了?”
“凶手打算伏击我们。”
“啊?!”
贺灵川不理他,自去收回金甲铜人:“带路吧。我们回友田镇。”
……
返程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路上,贺灵川和焦玉、羚将军就交换了意见。
对方居然出现在毫猪窝,要么那里是它栖息地,要么就是专程过来伏击太子特使的。
考虑到毫猪窝比较干燥,而那种生物应该更喜欢阴潮湿腐的栖居环境,一人一虎一羊都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
对方怎知他们今会去毫猪窝?
如果不是一路跟踪他们,就是有人将太子特使的行踪泄露出去。
知道贺灵川今行程安排的,也无非就是昨夜宴席上那几个人罢了。
挨个儿去查,总会有收获的。
调查终于有进展了,焦玉都有些跃跃欲试,鞭子般的虎尾把车厢打得啪啪作响。
桉件调查其实是个沉闷活儿,线索不是对不上就是原地中断,尤其查找一头飞禽的失踪原因简直就像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