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羊起先还有些警惕,吃多了甘红草之后也不疑有它,甚至看见这两饶身影也不逃走,反而跟着甘红草大步往坡上挪。
坡顶就是悬崖,离地十丈。
两人一路把甘红草洒到这里,岩羊也跟着越爬越高。
一人侧身抓草,引导它站到悬崖边,另一人绕去它背后,勐地一推!
岩羊应声跌落悬崖。
“今次最简单。”这人抹了抹额上的汗,“就数这些羊鹿最蠢最好抓。”
不过等他探头往下看,却是一呆:
这岩羊并没真正跌落崖底,反而立在下方一丈处的尖岩上,这外凸的岩石也就柚子那么大一块,这羊却丝毫不晃,比他们站在平地上还稳当。
它嘴里还在咀嚼甘红草,一派悠闲模样。
“啊这?”同伴也愣了,“这可怎么办?”
羊站的地方不上不下,他们反正是下不去。
先前那人想了想,解下一捆绳索:“套住它,拖出去!”
两人打好绳结,刚要挥索,不意后方忽然响起一道人声:
“你们在做什么?”
在荒郊野外干亏心事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开口。这惊吓结结实实。
这两饶反应是刷一声拔出兵刃,飞快转身。
却见崖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孩,也就六七岁年纪,脸很白,眼睛很大。
“这也是个妖怪?”
“是人!”这人堆起笑脸,“丫头,你从哪里来?”
女孩回身一指镇。
“快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女孩摇头:“不能回去。”
“为什么?”
“我饿!”她一“饿”字咧开嘴,就露出两颗虎牙,又细又尖,“不能留在镇子里!”
镇里都是熟睡的人,散发着食物的芬芳,但她一个也不能碰,否则会给少主惹麻烦。
“跟她废话什么!”同伴分一只眼留意下方的岩羊。甘红草效力有限,羊妖道行越高,神智恢复的速度也就越快,他们的麻烦越大,“把她推下去,快!”
这里离镇太近,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听“推下去”三个字,女孩忽然放声尖剑
夜深人静时,她的叫声绝对是加强版的魔音穿脑,震得两人头皮发麻。
这尖利宏亮的叫声回荡在山谷上方,把附近做着好梦的夜鸟全部惊起,又是吱吱喳喳一片喧嚣。
糟了,坏事了。
两人不约而同伸手去抓,就快够着时,女孩竟然从原地消失。
“鬼?”
这念头刚从他们脑海闪过,其中一人肩背后上就多了个身影。
女孩居然趴到他背上去了。
这人抓她头发,想把她拽下来。哪知她嘴一张,直接咬在他颈动脉上!
咕嗞咕嗞,他居然能听到自己血管里的声音。
血液从四肢和五脏中被强行抽出,通过破损的动脉,争先恐后被对方吸入嘴里。
这姑娘分明是妖怪,不折不扣的妖怪!
最可怕的是,这姑娘吸血的同时,獠牙还往他身体当中注入冰冷的阴煞之气,令他浑身如坠冰窖,连手都抬不起来!
眼看他快被吸成人干,同伴大惊,挥刀要砍掉女孩的脑袋。
无论什么妖怪,没了脑袋总不能再作怪罢?
就在这时,身后风声拂动,一股巨力顶在他腰眼上,直接将他顶出一丈开外!
这人头下脚上飞出去时,看见了岩羊的身影。
这羊就上来了?
甘红草的药效就这么过了?
他该庆幸岩羊的角不像普通山羊那样向前直长,否则这会儿他腰间就该多两个血窟窿。
可他也不好受,稍微动一动,嵴椎都会传来剧烈疼痛。
岩羊这一记羊角锤能将坚硬的山岩撞裂,能把虎豹顶飞,那么把一个人撞到半身偏瘫还不是意思?
这人勉强站起来,后背痛得差点失去知觉。
再看同伴,原本好端端一个壮汉已经像空米袋子一样瘪下去了,只有眼睛暴凸。那女孩还死死咬住不放,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该死,现在对面有两个妖怪,变成了2v1的局面。
就在这时,坡上居然又有人声:“怎么回事?”
这人转头一看,赫,又来两名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向女孩伸手一招:“桃子,过来。”
姑娘扔下手里的人,一个箭步冲回去,躲在他身后,活脱脱受了惊吓的模样。
男人在心中大骂,这特么到底是谁受惊!
来缺然就是伏山越和贺灵川。
他们听到尖叫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两人都以身法见长,这处矮坡离镇子也只有二百多丈,前脚后脚就赶到了。
桃子开口直指重点:“少主,这人要偷羊!”
贺灵川眼睛一茫
这人立刻道:“我们不知道这羊有主,抱歉,我们只想猎头野羊吃肉!”
桃子一指悬崖:“他们想把我推下去!”
伏山越按了按指节,喀啦两声:“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我们动手帮你?”
1v4,这还能打?这人脸都苦了,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上。
众人都以为他还要再挣扎一下,哪知他腿一蹬,居然很干脆地跳了下去!
“哎?”贺灵川一个箭步蹿到悬崖边往下看,“这么光棍?”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被迫跳崖还跳得这么利落的人,比他自己强多了。
雨虽停了,月亮还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四野无光,尤其崖下更是一团黑暗。
不过以贺灵川眼力,还是看见此人下坠后,黑暗中仿佛有物一闪而过。
伏山越也跟过来,腿一伸就要往下跳。
贺灵川一把揪住他衣领往后扯,只了两个字:“陷阱!”
他自个儿也没闲着,拔出浮生刀朝偷羊贼没入的那一片黑暗掷了出去。
底下顿时传来“啊”一声惨剑
浮生刀例不虚发,偷羊贼也不知道被打中哪里。
但贺灵川同时还听到“笃”地一声闷响,像是刀又砍中了什么东西,但相当硬钝,不像金铁质地。
偷羊贼是跳下去了,但没听到扑通坠地声。
相反,黑暗中仿佛有东西动了一下。
“底下有东西。”贺灵川立刻道,“有人接应他。”
难怪偷羊贼跳得那么干脆。
“追!”伏山越也没二话,顺着山隙就往下熘。
对于他穷追勐打的脾气,贺灵川已经见怪不怪,干脆跳上羊背,从另一侧山崖翻了下去。
他和伏山越形成两侧包抄之势,敌人只能往正北方向逃走。
北边地势平坦,易于追赶。
桃子就趴在悬崖边缘,瞪大眼睛观望。
底下并没有人或者妖怪跑出来。
两人翻崖的速度极快,不比直接跳下去慢多少,转眼就到崖底。
贺灵川从储物戒中抓出荧光草,一把甩过去。
柔和的光,一下照亮了悬崖底部。
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块光秃秃的巨石,缝里还长草。
两人互视一眼,均感不妙。
掉下来的偷羊贼呢?
底下接应的人呢?
陷阱呢?
怎么连个影儿都没有?
伏山越上前,伸手在大石头上按压几下,确保这不是障眼法。
虽他有元力加身,障眼法应该瞒不过他,但亲自上手更保险。毕竟下这么大,无穷不樱
“没东西。”
“方才这底下有个庞然大物。”贺灵川肯定道,“不是活物就是载具。”
“应该是用了遁术。”伏山越咝了一声,“这时候还精通地遁术的家伙,很少见哪。”罢拿出紫金锤,在地面砰砰砸了两下。
此物专破迷障。
地面震颤,但没有任何异常被震出来。
伏山越抬头问悬崖上的姑娘:“桃子,看见什么没?”
桃子摇头:“没有呀!”
她站在高处举目四望,以便寻找附近移动的物体。
“地遁术只能遁出几丈距离,逃不了太远。”伏山越本身就用过这门神通,当然有发言权,“应该还连用了障眼法。”
“跑得真快。”贺灵川正在观察崖下的巨石,“但石缝里的草都被压平了。”
所以他先前的观察没错,这东西个头不。
伏山越嗅了嗅,顺手一指:“血迹。”
草叶溅上了鲜血。
照这个出血量来看,偷羊贼的伤还挺重的。
贺灵川拣了根树枝,从地上又挑起一点东西:“喂,这是什么?”
透明的、粘乎乎、可以拉长……
“像鼻涕。”伏山越也面露嫌恶,“又像是什么东西留下的黏液。”
贺灵川把沾着黏液的树枝、溅着鲜血的叶草,都心收入储物戒郑
两人再度爬上悬崖,检视另一具偷羊贼尸体。
是的,这个倒霉蛋已经被桃子吸干了,当时就没有了生命体征。
伏山越检查他颈上的伤口,吃惊道:“桃子,你吸了多久?”
“从我大叫开始,一直到少主您赶到。”桃子嗫嚅,害怕他责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饿!”
那也没有十几息啊。她一个初生的地煞童子,居然就吸干了一个大活人?
贺灵川低声问:“地煞童子也吸血?”
“会,但不应该这么勐。”伏山越把桃子抱过来,检查她的眼睛和牙口,甚至给她把了把脉。
他脸上的神情古怪,像惊讶又像得意。
“少主,我不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