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川的话，厉家老太爷回答不出来。
其实，有时候夜深人静时，他自己也在想，为什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但，更多的，他认为是厉霆川的固执造成的。
如果厉霆川一开始就接受了他的安排，愿意娶白梨，那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厉家老太爷觉得自己的安排才是对的！
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他说不出来。
“你如果听我的话，你依然还是厉氏的总裁，也是厉家唯一的继承人。”厉老太爷绝不认输。
厉霆川笑了笑，那种笑意味不明，却看得厉老太爷有些心里发毛。
“我并不在乎厉氏，更不会以继承人的身份为傲。爷爷，我不是一个机器，我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判断，也会有自己的选择。”
厉老太爷眼神沉沉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厉霆川也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他今天之所以留下，就是想要和爷爷说明白，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矛盾。
只要爷爷抛下自己的固执，还有真心接受元漪，那么一切都会恢复到从前，甚至比起之前更好。
厉老太爷不说话，厉霆川也没有说话。
他一直注意着老爷子神情的变化，果然看到了一丝挣扎和思考的情绪。
厉霆川眼底泛起幽光，继续劝说……
……
厉淇淇的院子里，元漪他们刚到，厉瑛就来了。
这还是元漪第一次，这样和厉瑛相处。
厉瑛直接让厉淇淇带着小花小树去一边玩，显然是有话想要对元漪说。
小花小树没有马上跟厉淇淇走，而是看向了元漪。
元漪点了点头后，他们才牵着厉淇淇的手离开。
“霆川让我来，怕是担心淇淇年纪小，镇不住老宅里的老人们，让你们吃亏，受了委屈，所以才会让我来，什么和淇淇聊天，都是假的。”厉瑛的语气没有像在M市那么刻薄。
这倒是让元漪有些意外。
她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厉瑛也看得很清楚，“我倒也没有那么难相处。只要你真心对霆川，我就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你们离开厉家其实也不错。”
厉瑛话里有话，元漪总觉得她想表达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厉家老宅吧。”厉瑛突然话题一转。
元漪点了点头。
厉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厉家老宅很大，我在这里长大，都不敢说走遍了每一个角落。但其实，如今在老宅里的人，只用了老宅的不到三分之一。”
元漪目光闪了闪，“这是老建制，通常都是用于大家族繁衍，象征子孙延绵不绝，开枝散叶，枝繁叶茂。”
厉瑛点了点头，“所以，你可以想象得到，在厉家人丁最兴旺的时候，这里居住了多少人？你要知道，能居住在老宅的人，只有厉家嫡系。”
元漪微愣，似乎明白了厉瑛想要表达什么。
“厉峮说，你把他儿子废了。”厉瑛讽刺地笑了笑。
元漪抬手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
但并不后悔。
“这件事错不在你，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废了他。”厉瑛眼中浮现出厌恶。
“厉家香火不济，血脉被毁，嫡系眼看就要灰飞烟灭，这是老头子最害怕看到的事。”厉瑛讽刺地说。
在她父亲眼中，只有厉家嫡系男丁所生的孩子，才算是厉家血脉。
就算她年轻的时候，一时激动逞强，用科技生了个女儿，跟着她姓，那也不算是真正的厉家血脉。
别说厉淇淇了，就算是厉霆舟在老头子心里，都是差点意思的。
“霆川他的腿好了，那他的身体……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吗？”厉瑛隐晦地问。
元漪被厉瑛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突然就明白了她想问的是什么。“咳咳。”
“懂了。”厉瑛移开眼神，不再为难元漪。
突然，厉瑛笑了起来，“看来，厉峮机关算尽，不仅赔了儿子，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怪谁呢？”元漪嘀咕了句。
厉瑛听到了，也没有责怪，反而赞同她这句话。“是啊，心太贪，走到了这一步，能怪谁呢？”
元漪认同的点头。
“我听淇淇说，你很厉害，是玄门中人。”厉瑛今晚的话格外的多，而且话题很跳跃。
元漪如果不是知道厉霆川心中是尊敬这个姑姑的，早就已经转身走人了。
“还行吧，都是些谋生手段。”元漪自谦了句。
厉瑛眼神突然悠远起来，凝着厉淇淇院子里的大树树冠，“不用谦虚，你很厉害。所以，我也想问问你，厉家人丁越来越萧条，每一代嫡系都会出现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报应，还是诅咒？”
报应？诅咒？
元漪一愣，惊讶地看向厉瑛的侧脸。
……
厉霆川很准时，十五分钟后准时的出现在了厉淇淇的院子里，并和厉瑛告别后，带着元漪他们离开。
他和老头子的对话，依旧是无疾而终。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回去的路上，厉霆川怀中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厉淇淇坐在另外一辆车上。
小花和小树今天也许也被吓到了，如今被父母抱在怀中，没一会就睡着了。
“虽然爷爷还是说同样的话，但我能感觉得到，他有所动摇了。”厉霆川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不过，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厉霆川转眸看向元漪，发现她似乎在发呆。
“漪漪？”厉霆川喊了元漪。
元漪回过神来，就对上了厉霆川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姑姑说的话。”元漪倒也不打算隐瞒厉霆川什么。
厉霆川‘嗯？’了一声。
他并不知道厉瑛都对元漪说了什么。
元漪腾出一只手来，主动与厉霆川空着的手十指交握，“姑姑问我，厉家嫡系代代都会遭到意外，子孙越来越少，到底是报应还是诅咒。”
“报应，诅咒？”厉霆川也是捕捉到了这两个词。
元漪道：“你也觉得这两个词，意有所指对吧？”
厉霆川点头，但旋即又皱眉，“可是，如果姑姑知道什么的话，不会瞒着我，她知道我在暗中调查我父母出事的真相。”
“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又也许，她不说是怕害了你？”元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