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有怀疑过的……”何琳突然开口,也不等车内元漪和罗琦反应,她就自顾自的说——
“我从医院出院后,刘宇飞很照顾我,也很殷勤。所以,在他给我表白的时候,我答应了。”
何琳垂眸,“你们是知道我的,很难会动情。可是,前期的印象积累,那些如同春风化雨般的体贴和照顾,让刚刚进入社会的我,动摇了。”
元漪没说话,但是罗琦却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们在一起后,他说他的好友出了事,那段时间他很难过,我一心照顾着他,陪着他,所以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才从那种伤痛中走出来,然后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他成功转正了,成为了真正的设计师。”
“从那以后,他的工作就开始忙起来,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体贴和细心。”
说到这,何琳沉默了一下。
等红灯变绿,车子重新启动时,她才继续道:“一开始,我是有些不适应的,也觉得刘宇飞好像变了一个人。但那个时候,我认为是我自己太矫情了,才会这么想。”
“在一起的几年,刘宇飞虽然没有了最开始的体贴和温柔,但对我还是不错的。我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大概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才是最真,也最能持久的。所以,我们两个想到了结婚,开始考虑为结婚而努力奋斗的事,做存钱买房的计划等等……”
何琳突然失笑,“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是傻。京市的房价那么贵,我们的家庭都无力帮助我们太多,一切都要靠自己。为了买房,我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开始省吃俭用,不浪费一分钱。他虽然嘴上也这么说,每个月发了工资之后,也会转一笔固定的钱到账户里,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我之前不会怀疑,现在仔细回想,他的项目奖金好像是有出入的。他的一个包,就是好几万了。被我发现的时候,他说要去见客户,不能太寒碜,所以他去买了个二手的,其实就几千块而已。”
车子在行驶途中,何琳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她和刘宇飞在相处的事,等车子快到刘宇飞公司楼下时,她说到了如今的刘宇飞,或者应该成为许聪。
“……他就不一样了。”何琳嘴角浮现出了笑容,连眼底都是。
“他会关心我的身体,会告诉我不要太辛苦,会给我热牛奶,还会送我一些我喜欢却又舍不得买的小礼物。”
“我问他时,他就说是在网上接了一些小设计,赚的外快,还把账单打给我看,把剩下的钱都给了我。他还带我去了游乐场……”何琳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寡言的罗琦在这时抿唇道:“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就说过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去游乐场,因为你老家没有,你父母也没有带你去过。”
“是啊!”何琳哭着哭着就笑了,“刘宇飞也没有带我去过。虽然我把这件事,写在了我们的心愿里,可是每次到了约定的时间,他都会临时有事,或是出差。两三次后,我也就没了兴趣,不再提这件事。”
“我不提,他也没有再提过,我也就渐渐忘记了。前几天,我们收拾家里,无意中翻出了这个心愿夹,他立即带着我去了……”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吱!
车子停在了设计公司楼下,元漪对何琳说:“打电话让他下来吧。”
何琳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口气,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拨出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刘宇飞(许聪)下来得很快,哪怕是看到了元漪时,也不觉惊讶,反而提着手中的电脑笑得很阳光的说:“元小姐,正好图我已经画好了,您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以及时调整。”
何琳有些怔愣,还是元漪笑着说:“行啊,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图吧。”
刘宇飞(许聪)点了点头,上车之后,自然的握住了何琳的手。
何琳下意识的看向他。
刘宇飞(许聪)对罗琦道:“我知道有个茶室还不错,在郊区水库那边,不如去哪?”
罗琦看向元漪,在元漪点头后,她才按照刘宇飞(许聪)发来的定位开车。
“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衣服穿少了,还是车里空调有些低?”刘宇飞(许聪)一直关注着何琳,仿佛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就在他想要让罗琦把空调开高一些时,何琳一把抓住了他,她突然对元漪喊:“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知道了,我们要下车!”
车,停靠在了路边,但是却没有人下车。
车里的诡异沉默,最终是被刘宇飞(许聪)的笑声打破的。
“别这样,阿琳,我从来没有想过瞒着你,这段时间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是我的奢求了。”
他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一切。
何琳的眼泪,再一次失控滑落。
坐在副驾的元漪轻叹道:“何琳,不要天真了。你以为一个死去了很久的人,真的能够一辈子陪着你吗?你们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吗?他留在你身边这段时间,已经拼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就算我现在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离开,你们也终将有一别。”元漪不得不把这最残忍的话说出来。
何琳哭得毫无形象,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扑倒在刘宇飞(许聪)的怀中。
罗琦听着难受,几次抓紧了方向盘,又几次松开,几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元漪。
元漪却是摇摇头,继续对何琳说:“他留在你身边,却又要不影响到你,要做到这一步,你知不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炁,也就是你们所知的魑魅魍魉,对它们来说,当生命的形式转变,就不再是人了,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大补的食物,他们饿了就会吃,这是一种本能。要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这,只是精神上的痛苦。”
她回过头,看向低声安慰何琳的男人,神色复杂:“我都有些佩服你了,真能忍啊。”
披着别人皮囊的男人却笑了,专注在何琳身上的眼神,充满了深情。“我只是想陪陪阿琳,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伤害其他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