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没太听清的牛山皱起眉头问:
“妙妙,你刚刚说什么?”
面对牛山的询问,薇薇安回过神,盯着屏幕说:
“没想到桃桃老师,竟然是格拉基的圣女!”
牛山一愣,诧异的看着薇薇安,
他本以为要兜好大圈子、费好大口舌才能说明白这件事,
没想到薇薇安竟然直接就相信了!
牛山还是有些顾忌的又强调一句:
“我……我只是说如果”
然而,薇薇安却似乎没听见似的若有所思道:
“难怪……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那么熟悉,还隐隐有些不安,原来如此!”
牛山一愣,诧异道:
“你是说,你们之前就见过?”
薇薇安点头道:
“嗯,不过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只是小孩子,因为参加一场葬礼,见过一面”
牛山越发诧异:
“葬礼?谁的葬礼?”
薇薇安恍惚间摇头:
“记不清了,那时候太小,很多事都不是很明白”
牛山皱起眉头:
“那么小,怎么可能认出是她?你们俩年纪相仿吧”
薇薇安想了想说:
“不是认出她,而是……而是葬礼中摆放的那张女人的照片!不知为什么我对那一幕印象特别深刻,那女人很好看,对,她和如今的桃桃老师特别相像!”
牛山一惊,诧异道:
“难道……你参加过桃桃父母的葬礼?”
薇薇安回忆着说:
“不太清楚,总之那次是我和姐姐……我和温泽姿都在场,还有黛丝姐姐也在,哦不,是如今的女王陛下,她比我们年长几岁,照顾着我们姐妹俩,当时还有个小女孩……对了,那应该就是桃桃老师,山哥说的对,那大致就是桃桃老师父母的葬礼,印象里她很安静,黛丝姐姐和我们一起要带着她玩,可她大多数时候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们”
牛山越发感到稀奇,他想不明白两个将军的女儿、一个老国王的孙女,怎么会出现在桃桃父母的葬礼上,
薇薇安这时也恍惚的摇头道:
“其他的实在想不起什么了,女王陛下比我们都年长,她应该记得那场葬礼更多的细节”
说着说着,薇薇安回过神,茫然看着牛山问道:
“桃桃老师竟然就是圣女……所以,山哥你来加德罗尔,真的有我的原因么?”
牛山一愣,连忙回:
“当然!”
薇薇安思索间摇头道:
“或者换种说法,在山哥追求我之前,也就是桃桃老师离开之后,如果我没有答应山哥的追求,也没有和你说过那些话,你还会来加德罗尔么?”
牛山顿时犹豫起来,薇薇安淡然道:
“山哥,我想听实话,不论实话是什么”
牛山叹息一声,无奈道:
“妙妙,我真的不想骗你,但那时我确实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定要来加德罗尔!”
薇薇安怅然若失的点点头,轻声道:
“也就是说,不论有没有我,你都会来这里的,对么”
牛山听此,连忙强调:
“妙妙,后来这已经不再是同一件事了,不论来不来加德罗尔,都不能改变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我不能失去你,更何况还有我们的宝宝,妙妙你了解我现在的心境么”
薇薇安依然坚持道:
“原来我那时的存在价值,只是一个桥梁,一个联系加德罗尔上层的桥梁,让你来这里变得更顺利、更容易,对么”
牛山一时间心急如焚,对着屏幕里的薇薇安再次安抚道:
“妙妙,别这样,求你了,我把所有的想法都如实的告诉你,绝不是为了让你产生这样的联想”
说完,看着薇薇安落寞的神情,牛山自己都有些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时,薇薇安却又喃喃道:
“可山哥现在也是真实的爱着我,对么?”
牛山一愣,惊讶的看着薇薇安,薇薇安自顾自的说:
“否则的话,以山哥现在的地位、声望、财富,以及坐拥圣教团的拥护,也就没必要这样大半夜和我小心翼翼的坦白这些、寻求我的原谅了吧!”
听着薇薇安的说辞,牛山欣喜中不住的点头:
“妙妙,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对于我意义,真的不是刚刚说的那些”
薇薇安从床上稍稍坐起身,理了理耳边的长发,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
“那我想听听,山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爱上我的,或者说,我们的共同经历中,哪一段是有目的性的,哪一段又是真实发自内心的呢?包括你追求我的那些过程……难道也是虚假的么?”
牛山顿时陷入窘迫,
看着牛山为难的样子,薇薇安笑道:
“我呀,心理远比山哥想象的强大,山哥就如实说吧,免得以后总要藏在心里成为负担”
看似随意的一句安抚,却着实提醒了牛山,
把那些目的性的过程全说出来,自己当然就解脱了,可妙妙要承担多少?
如果把那些追求的过程,全都说成是为了实现前往加德勒的手段,对妙妙来说又何其残忍!
自己为了安心,把所有一切丢出去,自然干净利落,
可是一句句所谓的实话,只会化作一把把利刃扎进对方的心里!
而且时至今日,牛山也并不觉得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粹目的性的,尽管目的性也确实存在其中。
想到这,牛山回忆着过往的时光坦然道:
“也许事情并不能一掰两半那么清晰的划分”
薇薇安好奇的看着他,牛山继续说道:
“每一对最终相爱的人,其实最初都有一些蛛丝马迹”
薇薇安靠在床前歪着头问:
“比如呢?”
牛山沉浸在回忆中笑了笑说:
“就比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你对我态度很冷淡,我们还为了妙妙这个昵称拌了几句嘴,其实现在想想,见你第一眼就让我倍感惊喜了,多漂亮的异域姑娘啊,我只是想用那种方式刻意引起你的关注”
薇薇安略显不屑的笑了笑说:
“我是你的警卫,本来就时刻关注着你,需要那么做么?”
牛山摇摇头:
“我说的关注,当然不是指职务上的关注,你那时候公私分明的样子真的让我很不舒服,算是想要在……私人关系上也多引起你的关注吧”
薇薇安嫌弃的撇撇嘴笑道:
“所以就顺便又夸赞一下我的制服?”
牛山一愣,茫然道:
“我……有么?哦,大概是有吧,不过……这种细节你也记得?我以为你当时对我说的话全都毫不在乎呢”
薇薇安扬起下巴随口道:
“女孩子嘛,被人夸赞漂亮总是会记住一些的,而且那时候每天管着你的出行、餐食,我也有点小得意的”
牛山恍然道:
“对,你的洁癖和强迫症,差点把管家和几位保姆逼得闹起义”
薇薇安诧异道:
“有那么夸张?”
牛山笑着说:
“所以说嘛,最后相爱的两个人,最初怎么会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薇薇安不甘心道:
“但这些只算好感,连喜欢都算不上,山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牛山想了想,抬手比划了一下微笑着说:
“大概就是我们开始练习合体技能的时候吧”
薇薇安皱起眉头,红着脸尴尬道:
“什么……什么合体技能!”
牛山连忙解释:
“就是麦腾虎那家伙,带人半夜闯进家里,还记得么,幸好桃桃提前让我们反复练习过互相配合的技法,你替我挡下了一刀,我抱着你踹翻了对手!”
薇薇安恍然点头,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哦~原来是从那时候啊”
牛山耸耸肩坦诚的说:
“和有好感的人频繁肢体接触,很难不陷入其中吧,所以……尽管后来对你的追求中确实有那么一点目的性,但这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一个特殊事件加速了这段感情的进程,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们也一定会走到一起”
薇薇安故作不屑道:
“山哥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说话间,薇薇安抬手摸了模自己隆起的小腹,牛山则咧嘴笑了笑说:
“其实……也不确定,你可是将军的千金,而我那时只是个商人”
薇薇安叹息一声,随即又笑道:
“好吧,既然要坦白,就请山哥坦白的彻底一点吧”
牛山松一口气,耸耸肩说:
“好,还有什么,你尽管问”
薇薇安侧目看着屏幕说:
“为什么之前对这一切都隐瞒着,现在却突然大半夜出来‘自首’呢?”
牛山一愣,随即神色凝重的说:
“因为……尝到了隐瞒的苦果”
薇薇安好奇道:
“苦果?”
牛山点点头,坦言道:
“今天十分不谨慎的……让温泽姿见到了桃桃,还让她意外的知道了桃桃的身份以及我和桃桃的关系”
薇薇安惊奇道:
“桃桃老师就在格尔曼?”
牛山点头:“对!”
薇薇安惊奇过后,想到前面牛山提到温泽姿时含糊的说辞,她恍然道:
“所以……温已经离开格尔曼了,对么?”
牛山惊讶于薇薇安精准的猜测,点头叹息道:
“是,她今天下午已经乘船离开了格尔曼,当时我刚好在忙,等发现时,她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十分生气”
薇薇安轻抚着小腹喃喃道:
“她一定是觉得自己被你利用了,而且大概也会觉得我也被你利用了,哦……山哥是怕她来和我说明这些,才不得不赶紧联系我抢先一步‘自首’的吧”
牛山局促的坐在屏幕前,汗颜的低声道:
“嗯……优秀的白鸽护卫,还是厉害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薇薇安故作不屑道:
“我好像已经被山哥瞒很久了”
牛山一阵尴尬,这时也只得哀求着说:
“薇薇安,拜托你了,帮我和温好好解释一下,她已经不接我的电话了”
听着牛山的说辞,薇薇安又审视的看着牛山道:
“我已经知道山哥是爱着我的,可是温呢?你们只在一起那么短时间,也会产生真挚的感情么?你确定不是在利用她么?或是出于一时新奇,比如对双胞胎姐妹……好奇之类的奇怪想法”
看着薇薇安审视的目光,牛山“战术性”轻咳一声,又端起姜曼送来的水杯喝一口,
这个问题一个说不好,可能会当场“送命”,
如果说的深了,牛山担心薇薇安会吃醋,毕竟他们之间发展了那么久才走在一起,
如果说的浅了,薇薇安就不会再帮自己了,
牛山想了想,放下水杯解释道:
“时间短,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你啊,你们实在太像了,首先从印象上我就无法避免对她的好感”
薇薇安点点头,已然审视的看着牛山,牛山小心的继续说:
“其次……她对那个新世界有着和我非常同步的理解,在这件事上,我们之间的想法出奇的默契”
薇薇安听此,略显失落的轻声道:
“嗯,姐姐的格局和思想,我自认不及,确实让人嫉妒”
听她这么说,而且已经有意无意的重新称呼温泽姿为姐姐,牛山心头一紧,连忙说:
“其实,我和你也一样默契,只是不在同一件事情上!”
说着,牛山再次抬手比划了一下,薇薇安笑道:
“我知道,你喜欢把我抱起来踹翻对手,不过现在可不能给你挡刀了,肚子里有小牛”
说着,薇薇安把手机朝隆起的小腹上照了一下,两人一起笑起来,
这时,薇薇安叹息一声,对着屏幕说:
“山哥想听听我的实话么?”
牛山认真点头,薇薇安也认真道:
“我知道山哥是真爱我,也大致明白了你对温有同样的感情,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帮你”
牛山一愣,不解道:
“为什么?”
“因为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听着薇薇安的说辞,牛山顿时愣住,
薇薇安解释道:
“不论你有多喜欢她,也要考虑她自己的想法”
牛山顿时明白了薇薇安的意思,他叹息一声,无奈的点头,
薇薇安笑着说:
“等她回来,让我先了解一下她这边的情况再说吧,她现在已经解开了和帝亚波尔家的联姻枷锁,如果她有自己新的想法,如果山哥也确实珍惜她、为了她好,那就该尊重她自己的意见,而不是非要把她绑在你的感情里,如果她真的有了发自内心的其他选择,我们应该祝福她,哪怕我不得不继续叫她姐姐”
一番话,让牛山颇为感慨的再次点头,也不得不认同的称赞道:
“妙妙,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薇薇安撇嘴笑道:
“山哥不会对每个姐姐都是这么说的吧”
牛山略显尴尬道:
“这……你们每个最后留在我身边的人,都有十分卓越的一面,尽管我是个缺陷百出的男人,但大家都不嫌弃的留下来了,我理应这样感恩”
薇薇安调侃道:
“如果将来有一天,加德罗尔也开始实行一夫一妻制,山哥怕是要头疼了”
牛山故作紧张的挑挑眉头:
“那……我们还得赶紧一起逃离,再去找一片新的世外桃源”
“拖家带口的一起去流浪么?”
两人说着咯咯笑出声来,
听到两人的笑声,姜曼再次悄悄坐过来欣喜道:
“听上去,你们俩聊得很愉快”
薇薇安朝姜曼挥挥手,笑着回道:
“时间不早了,还拖累曼曼姐跟着担心熬到现在,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牛山和姜曼各自点头,
“妙妙,晚安”
“山哥晚安,曼曼姐晚安”
“嗯,妙妙晚安”
……
深夜里,坦提克千渡镇外,
一个身穿黑袍的格拉基教会主事,与马席夫家的代表握手鞠躬后,转身匆匆离开。
如今镇子里的木屋都已通电,明亮的灯光下,萨丁.马席夫正满面愁容的来回踱步,
一旁的家族幕僚也略显为难道:
“格拉基的圣女怎么会突然召见您呢?而且还是在伯爵大人治下的格尔曼,这……有点蹊跷啊”
萨丁谨慎道:
“伯爵大人受王室赐封回来时,我们正忙于前线物资调度,没有第一时间前去祝贺,他……会不会怪罪我们?”
幕僚不解道:
“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也并不知道他几时回的格尔曼,而且这也才没几天的事,现在去也不晚吧”
萨丁谨慎的说:
“现在我们面临的状况,分明是怎么做,都会有麻烦!”
幕僚皱起眉头不语,萨丁想了想后嘀咕道:
“你说……伯爵大人知道格拉基的圣女要见我们么?”
幕僚想了想,没所谓的说:
“我们问问不就知道了”
萨丁摇头担心道:
“如果他事先知道还算好,可如果他不知道,我们贸然去问,那不就像是在暗示他,教会在拉拢我们么?”
幕僚有些没明白过来,随口说:
“我们把情况坦然告诉伯爵大人,这不是也很好么?”
萨丁皱起眉头道:
“可是伯爵大人会这么想么,他会不会认为这是我们在以教会的名义做筹码,向他要求什么呢”
幕僚一愣,随即笑道:
“大人,您会不会想多了”
萨丁谨慎道:
“政治无小事,你再想想看,圣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格尔曼,以圣教团的势力,一定会对格尔曼造成不小的压力,如果此时教会与伯爵大人正在谈判,而且教会在谈判中正处于上风,我们这时候告诉伯爵大人教会在联系我们,岂不是雪上加霜?”
幕僚顿感紧张道:
“您的意思是……圣女在和伯爵大人谈判?”
萨丁神色犹豫,但依然坚持道:
“否则很难解释圣女为什么会突然在格尔曼要见我们,而且没有通过伯爵大人的渠道,是直接让本地教会主事联系我们,现在加德勒谁会不知道我们是伯爵大人的人,想要见我,难道不应该通过伯爵大人的渠道么?”
这下连幕僚也陷入沉思,萨丁继续说:
“伯爵大人刚受到王室赐封,又得到政府任命,但封地却偏偏在圣教团的势力范围下,教会不可能容忍吧,他们登岛要给伯爵大人‘立规矩’恐怕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这时候我们告诉伯爵大人教会在联系我们,只怕会让伯爵大人更加如芒在背”
听着萨丁的说辞,幕僚也越发动摇,但还是嘀咕道:
“既然是在格尔曼传召,也许……也许伯爵大人真的知道呢?”
萨丁紧接着说:
“那伯爵大人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通气?有他的指示,我们才好更方便的行动啊,如果他真的知道,却不给我们指示,那我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不去就会得罪圣教团,没有伯爵大人的指示就贸然前去,那不就是得罪了伯爵大人么?”
幕僚一惊:
“啊这……这……”
两人一时间都没了主意,急的幕僚直挠头,萨丁也捋着胡须嘀咕:
“怪也是真的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事”
幕僚思索一阵一拍手:
“难道……”
萨丁急切的看着他问:“难道什么?”
幕僚赶忙说:
“我在想,如今我们在坦提克的势力越来越大,这会不会是……伯爵大人在试探我们?”
萨丁皱起眉头,幕僚继续说:
“也许他们和圣教团谈的很顺利,而借机用这么一件事来试探我们,如果我们不告诉他,那就是有二心,如果我们告诉他,征询他的意见,或许还好些”
萨丁无奈的摇头: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怎么隐约感觉……这件事情背后会有个天大的麻烦!”
幕僚为难道:
“可是不管怎样都要做出选择,教会圣女要求我们就在明天前往格尔曼见她,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对圣女的传召置之不理,那就得罪了圣教团,东边又有政府军,只怕同样会惹下大麻烦”
萨丁听后越发郁闷,他完全搞不懂格拉基的圣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格尔曼,又怎么会唐突的传召自己,而伯爵大人又为何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对于情况完全没有掌握的马席夫家主仆两人,就这么一通胡猜,却万没想到另一种情况:教会的圣女也在牛山之下!
实在想不出个结果,萨丁突然一拍桌子,低沉道: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幕僚不解道:“哪样?”
萨丁一脸认真道:
“走,去问问我老妈!”
幕僚一阵无语,尴尬的点点头,
这种事关重大的时刻,果然还是得老家主出山更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