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中心医院对面，一家麦当劳二楼，
彦莉的女儿大口吃着汉堡，蘸薯条的番茄酱抹的满嘴都是。
看着女儿狼吞虎咽，彦莉满眼的心疼。
牛山坐在对面，看着衣着陈旧的母女二人，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按理说，曲久好歹之前跟薛家混的风生水起，就算最近被抓进去，她母女二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魄成这样。
默默的坐了一会儿，牛山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彦莉回过神儿，昔日班花灵动的双眼，如今似乎已被生活打磨的失去了光泽，
她略显拘谨的笑了一下，小心的说：
“我……想问问老同学，看你那有没有什么工作的机会，能让我……谋个生计”
牛山静静的坐在那等她继续说，然而说完这一句，彦莉便没再说什么。
牛山随口问：“就这？”
彦莉拘谨的点点头。
静静的看着眼前昔日的班花彦莉，牛山面无表情的问：
“我出院也有大半个月了，你这段时间每天都来这里？“
彦莉显出一丝紧张，支吾着说：
“也……也不是每天，偶尔过来看看，觉得说不定能遇到你回医院复查什么的，哦对了，你伤情好点了吧“
话一出口，彦莉便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人家已经好端端的坐在这了，还用多问么。
看着彦莉一脸的尴尬，牛山点点头：
“嗯，好多了，听同学说，你在旅县百货工作，为什么突然想要找我换工作，那边工资太低了？”
彦莉露出一丝难堪的神色，叹息着说：
“曲久被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名声实在太坏，百货那边本来最近效益就不好，加上这事，就……就把我解雇了”
牛山点点头，又问：
“旅县虽然不大，工作机会总还是有的，你何必非要辛苦蹲在这等我呢？如果不是今天碰巧路过，你可能根本也没机会遇见我”
之前听大头讲了彦莉的事情，牛山对她实在没什么好感，
可此时看着她年幼的女儿，还有两人略显寒酸的衣着，牛山多少动了恻隐之心，
而且他也想搞清楚，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只见彦莉露出一丝酸楚的笑意：
“你也说了，旅县不大，这点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毕竟还有孩子要养，她已经在读幼儿园了，离开旅县的话，我也实在没什么大本事……”
牛山点点头：“所以，你只是想让我帮你找一份工作？”
彦莉连忙点头。
牛山笑了笑：“你能做什么？”
彦莉认真道：“我之前在百货里一站一天，能吃苦的，什么工作都行，只要你觉得我可以，我就都能做”
牛山无奈的摇摇头，随口又问：“之前工资多少？“
彦莉略显尴尬的回：“底薪三千五，靠拿卖货的提成，生意好的时候，能有五六千，不过最近都不太好，一般也就四五千的样子”
牛山看一眼她身上陈旧的衣服，忍不住问：“曲久平时不给你钱用的么？”
彦莉叹息一声，低声道：
“他的钱自己都不够花，每天不是和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塞，就是跟人家赌博，我的工资经常还要被他拿去填债”
牛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当初嫁给他时，没想过会变成这样么？”
彦莉一愣，目光略显不满的看向牛山，然而片刻后，她又低眉顺目的嘀咕着：
“想过又怎样，孩子都有了，我能不嫁么”
牛山一阵无语，合着还是未婚先孕……
牛山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彦莉看一眼他含在嘴里的烟，又看看身旁的女儿，尽管心里越发不满，但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照顾着女儿吃东西。
牛山点燃打火机，却没点烟，而是静静看着照顾女儿的彦莉，
沉默中熄灭了打火机，牛山把没点的烟从嘴里拿下来放到一边，随口说：
“工作倒是不难，但我也不妨直说，你只有高中学历，之前也只在百货里站过柜台，我实在想不出我这里有什么工作会适合你，大家同学一场，如果安排不好，反倒面子上会过不去吧”
牛山说完，低头摆弄着手机，虽然听出他委婉拒绝的意思，但彦莉仍努力争取着说：
“我电脑还是挺熟练的，办公软件什么的……我之前在柜台也要录仓库的销存表，都熟悉，我、我还会用Word，文档打字什么的也没问题，我也能吃苦，愿意学，只要你安排，我都能做”
牛山笑了笑，仍低头摆弄着手机，
一阵长长的沉默，彦莉的女儿拿起一个鸡翅乖巧道：“妈妈你吃”
彦莉笑着叮嘱：“妈妈不饿，小雪吃吧”
说完，再转头看着仍在摆弄手机的牛山，见他似乎失去耐心，彦莉尴尬道：
“我知道我……曲久的事让你为难了，同学一场，我、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找你帮忙”
牛山一阵好笑：“曲久？让我为难？”
彦莉连忙改口：“不，我、我是说他自己不知好歹，你当然不会把他这种人放在眼里，我……牛山我知道，当初读书时候是我不懂事，我……”
牛山连忙摆手打断她：“太久远，我已经不记得了”
彦莉终于无话可说，
沉默中，牛山的手机一声轻响，他低头看了看，
聊天界面里，是他刚才和项目经理刘洋的对话，
牛山：“公司现在有前台么？”
刘洋：“没有，咱们现在这个阶段，都在项目的临时板房里办公，倒也不需要前台”
牛山：“接来送往、端茶倒水的总归还是有个专人要好些”
刘洋：“可以，牛董您有人选推荐么？”
牛山：“嗯，倒是有一个，颜值身材都还不错，将来有了正式办公室，在前台撑个门面也算可以”
刘洋：“行，那你让她明天来找我吧，薪资方面您看？”
牛山：“这边文员一般什么水平？”
刘洋：“前几天我们新招的资料员，有专业证书的，也就五六千，前台的话，如果像您说的优秀一些，大概会略高点”
牛山看着刘洋最后的回复，淡然的笑了笑，
有专业证书的资料员也才五六千，一个前台怎么会更高，
牛山知道，这是刘洋在为自己做人情。
他随手回了个八千，又抬头看着彦莉问：“还有别的事么？”
彦莉眼见牛山从刚刚就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似乎没什么心思再听自己说了，
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彦莉满心绝望的以为牛山不会帮自己。
一阵委屈袭上心头，她哽咽道：
“我知道，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周围的同学肯定也和你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事，他们把我说的很不堪对么？真是人言可畏，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女人，面对薛家和曲久那种人，我能怎么办，我……”
眼见彦莉要当着女儿的面哭出来，牛山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打断她说：
“这些都是你的私事，我没兴趣知道，明天你去旅南艺墅项目部，找项目经理刘洋，就说是我介绍的，他那边需要一个前台，月薪八千，你能做么？”
彦莉一愣，诧异的看着牛山，楞了许久才满眼激动道：“能！我能做！”
牛山点点头，看一眼她乖巧的女儿，笑着问：“吃饱了么？”
小家伙点头：“吃饱了，叔叔以后还请我吃这个么？”
牛山笑了笑：“以后有机会了，叔叔请你吃更好吃的”
彦莉含着泪叮嘱女儿：“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牛山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头：“不客气，你好好读书，将来要请妈妈吃更好吃的”
小家伙一脸认真的点头。
牛山看着彦莉感慨道：
“女儿真乖巧，长大应该会有出息，只可惜摊上那样的父亲，你自己考虑好，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是自愿的，他现在又被判了刑，按照法律，你是有权利单方面提出离婚的，否则过几年曲久那个赌徒再出来了，你还是摆脱不掉现在的麻烦”
彦莉刚刚还很激动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她神色茫然道：
“离婚么？如果可以的话早就离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牛山忍不住轻哼一声：“笑话，一个混混他还翻了天了”
彦莉苦笑道：
“他的无耻程度远超想象，当初林野工伤断指，需要一笔医疗费，林野的朋友介绍我找他借钱，可是不但钱没借到，我却被他……”
彦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牛山明白过来，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你真的想摆脱他，就大胆按我说的做，如果他敢威胁你或者纠缠你，你就报我的名字，除非他以后不想在旅县……不，除非他以后不想在D市混了，否则他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彦莉难以置信的看着牛山，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基本等同于以后在D市，牛山会罩着她！
彦莉万分感激的点头，牛山站起身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在这边有什么麻烦你可以去找狗强，我会关照他一声，大家都是同学，他会帮忙的”
一行热泪滑落，彦莉万分激动中目送着牛山离开……
独自下楼，牛山正要离开，却见三位姑娘围坐在一楼门口的桌边嬉笑聊天，
牛山走上前笑道：“不是让你们在车里等一下么？怎么都跟着跑这来了？”
桃桃阴阳怪气的笑道：“我们怕你被有夫之妇勾走了，特意过来盯着你啊”
牛山推开门冲她翻个白眼：“乱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