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你说这些人，搞这么大阵仗，汇聚了一干仙神，是想要干什么呢？”
长安城内。
东方朔带着瓜果、木几，也来到了方龙野所在的那方屋脊上。
一边不动声色，小心伺候着方龙野这位大爷，一边提出心底的疑问。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仙神是闲着没事干吗？非要跑过来，触自家陛下的霉头。
他虽然只是一介真仙，却也看的分明，这一干仙神就是全联合起来，也没办法与大汉龙气相抗。
真要较起真来，让陛下拼着一些代价不管，全力施为，这些人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问我，我问谁去？”方龙野不由暗自翻起白眼来，只是顾及自己的高人形象，这句话也只是在心中吐槽，没有宣之于口。
他也想知道，这么多的仙人神灵，放着大好日子不过，跑到这长安城来，为的是什么。
“龙君，我悟了！龙君此言可是要告诉小道，莫要好高骛远？”东方朔眼见方龙野皱起眉头，立马反省道。
结果，循着味儿过来了，却没见到那位姑奶奶，反倒是一个公子哥儿样的人物，身上夹杂着那位姑奶奶的气息，凝而不散。
这大汉手中，提着一根幽沉的铁棍，头生青色牛角，身披青铜战甲，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路带风，全然一副大妖姿态。
本来出了那方法界空间，是要散散心，顺便拜访一些故人。
却是之前，他与防风氏那几个神明，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后，自然也就有些不欢而散。
结果嘛～
可想而知。
得益于之前擒拿在侧的龙萱，方龙野还是知晓，这位泾河龙王底细的。并不仅仅只是从前世记忆中，对其有一个浅薄的印象。
方龙野见得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一阵抽搐。这货装疯卖傻，还真有一套。
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身子一摇，化为一个白衣秀士，头戴逍遥一字巾，丰姿英伟，耸壑昂霄。
无论是冲着他根底来的知情者，还是冲着他其他方面来的一知半解之人，总之，不管是冲着他哪一方面来的，只要是抱有善意，他都欢迎。
“想必这些人除了报复以外，还另有所求吧？”
至于仙道中人，也跑过来凑热闹。这就叫方龙野看不明白了。
泾河龙王笑语盈盈道:“他们还真是这样打算的。”
可能唯一相似的，就是同样的教子有方，势力广阔吧！
和前世西游记中讲述的那样，作为『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的泾河龙王，生有九子，除去小儿子尚养在泾河龙宫。
那这只水牛为何又脱困了呢？
方龙野心头一动，这来者浑身上下，竟然氤氲着一股浓郁的先天气机，这水牛精竟然还是先天生灵！
真是羡煞旁人啊！
泾河龙王见方龙野面色一怔，不由微微一笑，当即朝他打出一道流光。
“我道是谁，原来是大水牛你啊！”泾河龙王目光烛照，却是
只听声音，就感觉来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就是有一点，言语之间，却多是对方龙野的恭维之意。
因为这位泾河龙王，在洪荒可不是籍籍无名的人物，而是龙族有名的上一代天骄，现如今已然位列太乙金仙。
思量间，这先天水牛化生的大汉已到了跟前，方龙野回过神来，当即起身相迎。
有好事者列出的，洪荒中最有可能成道大罗的几个太乙金仙中，就有他的名讳在列。
他好歹也是太乙神尊，自身也与不少漂亮的小母牛，生下过好几窝的小牛犊。
昔日五帝之一的唐尧在位，天下洪水泛滥，禹皇奉命治水，梳理天下河流水脉，诛杀无数趁机兴风作浪的妖魔。
方龙野心念一动，接收流光，涓流信息涌入心田，对不远处这位的来历，登时了然于心～
而三江水眼，位于蜀地三江汇流的岔口，大江泛滥之水，有大半都是从这处岔口汹涌而出。
而这头先天水妖，乃是长江上游三江岔口的水眼中，诞生的一头先天水牛，自然被重新镇压在了三江水眼当中。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尽管眼前这一出，动静可不小，很是吓了他一跳。但他还是回礼道:“方某见过泾河龙王。”
识时务地彻底跪了，这才得以皈依道门清源妙道真君座下，保住了小命，还重获了自由。
……
虽然——
他那四个儿子，也只是占了四渎很小的一部分。
长子小黄龙，见居淮渎；二子小骊龙，见住济渎；三子青背龙，占了江渎；四子赤髯龙，镇守河渎；五子徒劳龙，与佛祖司钟；六子稳兽龙，与神宫镇脊；七子敬仲龙，与玉帝守擎天华表；八子蜃龙，在东海龙王处，砥据太岳。
这样的人物，龙族会舍得推他出去当炮灰？要真如此的话，那他方龙野还是拍拍屁股，转身彻底加入妖师府得了～
想来，就算以后故事脉络依旧，但绝对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
方龙野也定睛看过去，眼见得远处一个魁梧有力的大汉，往这边而来。
“客气了！客气了！”
由于四渎总摄南瞻部洲水脉之气，内里潜藏着无数古老的水仙水神，不乏大罗圈禁的道场。
他可不觉得在人间摸爬滚打的东方朔，会是个脑补怪。不然他也不叫东方朔了～
“行了！别搞怪了～给我再来一盘干果。”方龙野打断了东方朔继续要装疯卖傻子的举动，摆手道。
却不成想，冥冥中感知到了，自家二爷的妹妹，那位三圣母的些许气息。
“人族的王朝龙气又不是万能的。当世人王，连运朝一道都没走上。这样的王朝龙气，有的是办法破解它对于修行者的压制。”
而天下山水，为首的便是五岳四渎。其中五岳神山不用多说，而四渎水脉，指的便是长江黄河，淮水和济水。
西游的开端，明面上，便以他为始。
估计，这牛角大汉不知从哪里知晓了，他与杨婵如今暧昧不清的关系。
将整个东方府邸，拉进了一处冥冥时空。
却是眼前这位，赫然是前世西游记中有名的大冤种——泾河龙王。
只见丝丝缕缕的烟水，弥漫在他的脚下，呈现出一种黑青，莽古的气息四溢。
联想到泾河龙王之言，想来这人应该是头水牛成精。
旋即又观察着四下的动静，心道:“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最好直接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
神道中人还好说，之前在大汉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不趁刘彻如今最为虚弱的时候下死手，真等他缓过来了，想报复都没地儿报复。
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其中，长江上游的一段水脉，也就是在现如今的蜀地，诞生了一头先天水妖。
这头先天水妖，虽然比不上，秉承整个淮渎水脉诞生的水猿巫支祁。
却见眼前凡人难见的虚空，突然泛起涟漪重重，一方肉眼难见的法界空间，骤然降临。
“好好看戏就是了～你管那么多干嘛？”方龙野伸手接过东方朔剥好的一盘干果，随手往嘴里丢了一把。
故作不耐烦道。
其余八子皆已是独挡一面的人物，早早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哪会看不出，这小子跟三圣母那位姑奶奶的关系，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个大概。
尽管这位泾河龙王，自现身之后，就有意收敛自身。
下一刻，龙影消失。
这是什么概念？
四渎占全了不说，还跟各方势力都扯上了关系。
因此——
下一刹那，天河倒垂，波光潋滟，自上游往下，现出一尊龙影，庞大到不可想象，龙鳞斑驳，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甭管什么好处，总得让我分一杯羹吧！”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姿伟岸，头戴龙冠，璎珞垂帘，有君王之相的中年人，龙行虎步般走出。
但为了普通的人族百姓着想，禹皇也只好依照对待无支祁的做法，将包括他在内的一干先天水妖，重新镇压回了诞生他们的水脉中。
一种莽莽的气息扑面而来，四下全是虚无一片，不见任何东西。明明还是站在原地，方龙野却感觉，自己已变得看不清过去，现在，未来。
方龙野心道，这龙王倒是爽利，一点也不遮遮掩掩。
而这也是，方龙野眸底生奇的原因。
事实上，何止是境界高深，简直是高出天际了。
“怪不得我感觉，这位泾河龙王口中的‘大水牛’，三言两语间带着一种恭维味道，本来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三江岔口，又被人称之为，灌江口！
而这头先天水牛～
便是在二郎神杨戬，天命之下，一缕化身转世李冰二子，修建都江堰，彻底消弭三江水患后，不惧打杀他的遗祸，找上门时——
眼前这位，他是怎么看，也没办法，将其与前世西游记里，那个轻而易举便被魏征梦中斩杀的大冤种，当作同一个人。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部分仙人，是站在大汉这边的，不过相比前者，数量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但浑身上下晦深如海，不可测度的气机，还是告诉他，这位远比他之前见到的吕瘟，还要境界高深。
便是如今奔向他的那个大汉。
伸手邀其入座，方龙野眸中暗自打量着这位。旁人不可见的眼底，浮过一抹奇色。
甚至在那么多太乙金仙中，都排在了前头。
方龙野抛下自己心底的诸般念头，为泾河龙王斟了一杯百仙酿，问道:“却不知前辈来寻方某何事？”
自然嚎着嗓子过来了～
只是激动之余，光想着和这位很可能是自家二爷的妹婿，攀结交好了，却没有太注意这位的样貌。
甚至后来，这头水妖为阻止禹皇开凿水道，还投奔了带头大哥无支祁，成了其麾下抛头颅洒热血的小弟之一。
但饶是如此，已然足见不凡了。
不说别的，单单这份硬扛着汉武帝主宰的大汉龙气，入长安如履平地的姿态，就远比那西游记中的他，强上百倍千倍。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在蜀地家喻户晓的人物——二郎神了～
这先天水牛被镇压后，并不消停，等到禹皇成道禅位后，便时不时冲击镇压自己的禁制，妄图逃脱。
“顺便也与道友你攀一攀交情～”
但其诞生之际，被肆虐的洪水气息浸染，相当于秉承水气的暴虐一面而生，生来性格爆裂，自然不断地兴风作浪，肆虐着本就人数不多的古蜀之地。
泾河龙王正要应答，却不曾想远处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果然是得到三圣母另眼相看的俊杰，一下子就提到了要点。”
这是龙族中，一尊足以与阐教哪吒并列的人物。
“哈哈！”泾河龙王举起酒盏嗅了嗅百仙酿的味道，一脸沉醉的感觉，先是一饮而尽，然后才开口笑道:“自是来见一见道友你了！”
“看看道友作为咱们龙族的后起之秀，是怎样的不凡～”
“哦？”方龙野目光一愣，不由喃喃道:“只怕这种手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出来的吧？”
而且，虽然这些仙道中人，看起来与一干神明泾渭分明，却隐隐又有联合之势，显然这些仙道中人，对大汉也是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反正方龙野不相信，在这个世界，泾河龙王还会一如前世西游记那样，下场凄惨～
单单他这一大家子，应了龙生九子之相，就让他成道大罗的可能，涨了三成不止。
方龙野可不会相信，这泾河龙王来此是凑巧的事。一看就是冲他来的。
“难不成，他们还真打算抗着人王龙气，杀入长安城去不成？”
这才在话语间，对他流露出了一些恭维之意。
方龙野见此，也不客气，直接朝这位太乙境中的绝顶人物，开口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知前辈可知，这些仙神为何齐聚长安城，搅和当世人王的寿诞?”
然后朝着方龙野温和一笑，朗声道:“同族的道友，泾河这里叨扰了！”
使得蜀地三江水眼所在的大片区域，一直水汽逸散，大雨连绵不绝，洪水泛滥成灾。
若非其属于水脉之气生出的先天生灵，倘若殒落，与之气机相连的水脉，必然暴动难止，当初一路治水，斩杀妖魔无数的禹皇，早就一刀了结了他。
就在他心思莫名，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时，倏而心头一动，若有所觉，不由站起身来，看向冥冥。
如今近身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这位从灌江口偷跑出来的青牛神尊，一见到方龙野起身相迎，不由摆手道，颇有些诚惶诚恐。
但见这位爷，金冠束发，一件团龙云锦白袍在身，双眉入鬓，整个人奇伟俊秀，明明与自家二爷的样貌截然不同，却偏偏感觉两人简直太像了！
一样的俊美无双，一样的冷峭目光，一样的傲意深藏，……尤其那眉间一簇青莲道纹，不细看，大致打量过去，只感觉两个人的身影都重合了。
吓得他腿肚子一软，差点冲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小龙，直接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