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卸磨杀驴

顾念施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绷着脸答:“您想太多。”

宗城挑起眼来盯着她说:“那是自己想撂挑子了。”

她心里有气,如果不是他在病房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她也不至于这么恶心。

她嘴巴紧紧闭着,一个字都不想说。

她紧闭的嘴唇,看起来完全没有否认的迹象,他眼里的神色一寸寸变暗,末了,他出声问:“要不是给你投这笔钱,你是不是连这间病房的门都不会进?”

顾念施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那天她一听说他又进了手术室,不是从机场径直来了医院吗?他腿折了,脑子没坏吧?

但她没办法跟他掰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她到现在都没法解释,她那天为什么会突然从机场折返回来。

她沉默着不说话,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冷漠的酷刑。

他冷冷地道:“签合同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不过才伺候了一天就烦了,卸磨杀驴都没你快。”

顾念施心里一股气直接顶到嗓子眼儿,她脱口而出道:“您对我们家有恩,我和我母亲这辈子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您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与其用这种道德绑架还不如在签合同的时候明码标价,直截了当地写出来,要我伺候你多久,或者,你想让我怎么陪床,需要跟你睡几次。”

她缓了口气儿,接着道:“总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我达不到你的服务要求,你看我不顺眼。你说得对,外面想伺候你的女人排长队,你大可以叫别人来,我天生就是不讨喜,如果不提前说清楚,有些事,打死我都不会做。”

宗城眸子里的光悉数灭尽,他冷冷地盯着她的脸,突然感觉没意思极了,有些东西,注定用钱买不到。

逼来的就是逼来的,跟心甘情愿的就是不一样。

还没哪个女人,让他又压火,又自降身份,面子里子都他妈快丢尽了,这女人的心还是硬得跟块钢似的。

良久,他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去,喉咙轻轻一动,只发出来一个字:“滚。”

顾念施心里一缩,紧接着像是动脉被一把匕首扼住了似的,浑身的血都停止了流动,体温一点点降至冰点。

脸色有一瞬的停滞,接着,扭身就往外走。

“站住。”

懒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脚下一顿,气息短暂停滞。

“把你的东西拿走。”

憋住的那口气被狠狠地捶了回去,胸口闷得发疼。

她转过身去,两步走到床边,快速地把小桌板上的剩菜剩饭收拾干净,拎上饭桶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宗城半倚在床头上,垂下来的眼皮连动都没再动。

顾念施刚关上病房的门,堵在胸口的一股强大的酸涩瞬间汹涌而出,眼眶一下子湿了。

她麻木地边往医院外面走,边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不知道走出去多久,她拿出手机给安东发了条短信过去:“我离开医院了,病房里现在没人了。”

他那种情况,夜里身边没人在,肯定不行。

她不想担责任,所以通知安东一声。

安东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

“顾医生,怎么走了?”

顾念施呼了口气出去,调整呼吸后才出声:“二爷让我走的,我跟你说一声,免得误了事。”

电话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她听见安东出声道:“正想跟您说一下,资金已经转到您账上了,您抽空查收一下。”

顾念施顿了顿,回复:“谢谢。”

安东掂量着语气道:“顾医生,有些话,我知道多说无益,但不得不跟您说一下,今晚您出去以后,二爷饭也不吃,一直在等您回来,我跟他说催催您,他不让,硬生生等了您三个小时,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没见过他等过哪个女人,您是第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二爷脾气不好,嘴毒,但口是心非,他心里肯定是希望你在病房里陪他的,我希望您能看在他屡次救了您的份上,对他多一些包容,何况,他刚做完手术,您多忍耐一下。”

顾念施心里五味杂陈,良久,她出声回:“安助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他叫我滚,难道我还要舔着脸滚回去吗?”

说完,她快速地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顾念施把饭桶往厨房里一放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房门外,张宛如出声道:“怎么回来了?今晚不用在病房照顾吗?”

顾念施咬着牙没出声。

一会儿她母亲又道:“怎么剩回来这么多饭菜?是不是人家不爱吃了?”

“你把门打开,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饭做的不好,他冲你发脾气了?”

顾念施眼圈一红,努力调整语气对着门外道:“妈,别多想了,他有新的护工了,我以后不用再去医院陪床了。”

张宛如了解自己女儿,她从小到大,就是嘴硬,遇到难事,从来不会跟家里说。

她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良久,房门打开了,顾念施一脸平静地对她母亲道:“你不用担心,投资款已经到账了,房子盖完,一交付,我就带您去国外。”

接下来的日子,顾念施马不停蹄地忙楼盘复工的事,一方面向相关部门提供楼盘复工所需要的手续,一方面紧锣密鼓地跟之前的建筑公司联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动工。

离购房合同上楼盘交付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多月,但剩下的工程到竣工、正式交付怎么也得半年的时间。

延期是肯定的了,她只想把延误的时间尽量地缩短。

一方面减少买房人的等待时间,另一方面自己也想尽快地从这件事情里脱身。

她基本上天天忙得脚不离地,之前公司里的人都解散了,所有的事物,她必须亲力亲为,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

但无论累成什么样,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睡不着觉,她恨自己超强的记忆力,每天临睡前大脑就像有自动播放功能似的,会自行播放那些片段。

而每个片段里的主角都是同一个男人......

程夏隔三差五地跟她聊医院里的事儿,偶尔会聊到宗城。

“那位爷最近快出院了。”

“自从你从他那离开后,这些天都是宁晓天天往病房里给他送饭。我们科的护士都说,那宁晓伺候宗二爷比女朋友还贴心。要说只是朋友才怪。”

顾念施垂着眼,声音极轻淡地说:“什么关系都不稀奇,跟我们没关系。”

程夏打量着她,出声问:“说句实话,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宗二爷不止一次救过你的命,又出钱又出力,你就没对他有过一点点动心?”

顾念施本能地就想否认,但心口一酸,话被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