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为知!”高涵在洞穴的另一边朝我伸出手。
我的背后和胸口被坚硬的岩石挤压着,可能下一秒,后背的巨大石块就会落下来,把我砸成肉泥。
“不,我……”我刚想说些什么,一股无来由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我的身体立刻僵直,我好想蜷缩身体抱住自己,可眼下的姿势不允许我这么做。
陶行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所在。
“不好,他有幽闭恐惧症!”陶行大声说道。
我的眼前越来越黑,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岩石压迫着我的胸腔,我无法畅快地呼吸,缺氧、窒息,各种令我恐惧的事情浮出水面。
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越来越小。
高涵趴在地上,拉住了我探出来的手。
“李为知!”他喊着我的名字,我确信我的眼睛睁着,但我看不见他,所见之处尽为黑暗。
他拉着我的胳膊往外面拽,但我的身体卡在岩缝中,根本拉不动。
我开始打嗝、反胃,肺部的空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少。
我出不去了。
“李为知——”
一个微弱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
高涵松开了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手掌,她用双手拉住我。
“别害怕。”她轻声说道。
王凌羽的力气不可能把我拉出来,她只能不断抚摸着我的手心。
逐渐的,我心中的恐惧,被这种温柔的触感打碎了。
我的眼前终于出现一道白光,紧接着是温暖的热流从手心传入身体。
眼睛再次恢复明亮。
我大口呼吸着空气,终于说出话来:“救命。救命。”
“收腹侧头!”黄冠大喊一声,拉住我的手,陶行在后面推我的脚,我的身体终于松动,被黄冠拉出来,瘫软在地上。
他们把我放在暗河的边上,将我的一只手放在冰冷刺骨的地下河水中。
我狼狈地喘着粗气,一手放在胸口,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我很快冷静下来,我慢慢地坐起来,心里满是后怕。
“你……还好吧?”王凌羽背着手走过来,试探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胸腔有一种灼烧的感觉,安静不下来。
“你现在安全了,别害怕。”她说着,把手放在我的头顶,就这么放着。
我似乎感觉她的身体在发亮,她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移开。
我心里的恐惧感竟然在一瞬间消除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道。”她的喉咙动了动,警惕着四周。
“怎么样了?休息好了吗?”高涵拿着我的背包走了过来。
“嗯,已经没事了。”
“幽闭恐惧症很正常的,也很常见,不去测试的话,一般人不会清楚自己有没有。”高涵说着,“休息好了就继续上路。”
他伸出手指着暗河的上游。
“朝着这边走,要走很远。”
他拉了我一把,让我站起来。
地下暗河带来充足的水汽,两侧的河岸湿滑,很不好走,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滑倒。
再加上刚才的经历,我现在感觉有点冷,于是主动提出要背王凌羽。
背上之后消耗就大了,至少现在体温有所回升。
越往上游走,暗河越湍急,高落差让暗河在一些地方形成瀑布,声音很大。
“戴上呼吸机。”高涵忽然说道,“前面有瘴气。”
抬头一看,在荧光棒照亮的不远处,有些若隐若现的白色烟雾漂浮在空旷的溶洞内。
“大家走近一点,不要散了。”
我跟在高涵的后面,盯着他背后的背包,低着头向前走去,很快就进入了瘴气区域。
能见度立刻下降,我们不得不用更多的荧光棒照亮周围,以免出现意外。
但问题是,白色的光照着白色的雾,显得那些瘴气更加浓郁。离我只有几步距离的高涵,我也只能看见个背包了,身体隐藏在白雾中,只有一个淡淡的轮廓。
王凌羽带着呼吸机,估计又睡着了,我有点担心,晃了晃,想着要不要叫醒她。
“王凌羽?”
我转头看过去,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骷髅!
我身体下意识地躲开。
咣啷。
王凌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堆骨架。
“喂!”我大喊一声,想要叫住前面的高涵,却不料再回头的时候,眼前所见,只有白色的瘴雾。
我大声喊着,却听不到任何回应,甚至连自己声音的回音都没有。
出问题了。
一般发生这种情况,一定是周围有什么异常被触发了。
我迅速冷静下来,地上的骷髅已经不见。
“我就说是幻觉吧。”我自我安慰着,忽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裤脚。
我转身看去,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只见一个只留着些许皮肉的骷髅,伸出手拉了拉我的手。
这东西脑袋上还有棕色的长发,看起来是个女人,很像白夜那未曾谋面的母亲。
“为什么要抛下我,我好害怕。”
骷髅张开嘴说话了,我猛地收腿,竟然把它的一节手臂扯了下来。
这下我彻底慌了神。
“高涵!黄冠!”我在通讯器中尽力呼喊,可传来的只有无尽的电流声。
左顾右盼,可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白雾,仿佛置身一个白色的空间。
呼吸再次不争气地加快,呼吸机盖着我的嘴巴,我却不敢摘下,就怕摘下之后彻底没救了。
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不去听或者想任何事情。
忽然,我很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左边似乎有个人经过,呼的一下,擦着我的肩膀过去。
“谁?”
“跟上。”
我没听过这个声音,但直觉告诉我,我只有跟着他,才有活路。
我睁开眼,依旧是一片白雾,但有一个很微弱的人影在远处。
“等我!”我干咽了一下,沉下心跟了过去。
我加快脚步,很快就听到前面传来的脚步,那人带着我在这片瘴气中直线行走,但我很确定,溶洞里面的路线不可能这么笔直。
地形向上走去,地面也变得很难行走,踩在上面像是松软的沙子,前进一步,又被滑下来的沙子带回。
面前的人影停下了脚步,在最高处等着我。
我吃力地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
“睁开眼吧。”
“我睁着呢?”我疑惑地问道。
“不。”
面前的人转过头,手里拿着一只眼玉。
他将脸上黑色的面纱摘下来,他的脸,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