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尸体

我听了她的话,侧过身子,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只见渡船的侧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金灶沐又在另外一边喊道:“我勒个乖乖,这里也有好多的手印!”

袁吉平复着情绪说:“我爹活着的时候就常说,做人不能有太过强大的好奇心,否则很容易就会把命丢了的,还好我刚才克制住了。”

我可以百分百肯定,在我们进入阎王洞之前,船体是干净的。

难道说是水底下有鬼?

当初在长白山我也见过水尸鬼,可那玩意儿根本没血啊。

再说黄河是流通的,水尸鬼天性残暴,真要是撞见他们,非得把船给你掀翻了。

等我们刚穿过阎王口,淤泥也变得越来越多,船桨吃力地转动,发出“嗡嗡”地声音。

没过多久,“殷果果”竟然晕船了,她先是干呕几声,然后趴在船侧呕酸水。

一旁的司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身体不舒服?”

殷果果虚弱道:“我刚才暗自起了一课,没想到反噬这么大。”

“算出什么了?”龙震问道。

所有人不由看向她,因为六壬之法是按照天时来起课,推演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仅准确率很高,而且一般来讲,算出来不说,没什么大事儿。

结果现在殷果果现在面颊枯瘦,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殷果果说:“什么也没推算出来,有一股莫名力量阻止我,当我开始起课,双眼就像被蒙住,头脑和手脚都不听使唤。”

那个时候我还对六壬没什么研究,只是粗略了解而已,但是奇门三式这种远古时期的“数学代码”,像是世界存在的某种程序,一旦你触碰到程序的BUG,就会引起防火墙的反噬。

比如张三丰之后,再无陆地飞升的传说,哪怕民间野史,都没有记载过任何一起关于道士成仙的传说。

气氛有点凝重,随着不远处飘来的尸体,我发现尸体是逆水行尸。

对方穿着一身现代装备,脸朝下缓缓漂浮着,身材高大魁梧,尸体没有腐烂,应该是刚死后不久的。

我当时抽着烟,指着尸体问袁吉,这个人是不是那天去你家的?

袁吉摇摇头,说那天太晚了,他也没看清楚。

眼看着尸体逆水而来,袁吉操纵着船只去躲避。

忽然,似有什么东西将船桨缠绕,发动机发出

“咔咔”几声脆响,船的速度开始变慢,不一会儿竟熄火了。

袁吉骂骂咧咧起身,拿起一根竹竿,竹竿前端还捆绑着三角钩子,他将钩子探入水下,仔细检查一下船桨,勾了几下,竟勾出来密密麻麻的头发。

这一幕看得人头皮发麻,他还叨叨着,以前跟他爹来的时候,没遇见过这么古怪的事情,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事出反常,真是要了亲命。

船桨被头发缠绕,导致船只能随波逐流,见他在那边清理头发之时,不远处的尸体也渐渐靠过来。

尸体逆水而上,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水

我们谁也没有贸然动手,各家都有自己擅长的本事,其实我觉得司徒应该看清楚了,他的鼻子和眼睛异于常人。而他一旁的“常青山”,竟然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一直觉得这小子最邪门,乍看之下好像个精神病,可总能语不惊人死不休,让人怀疑他身边真的跟着一个“师父”。

“砰”地一声闷响,尸体撞在船头。

小船摇晃了几下,等着船体平稳的时候,没想到水面上的尸体突然翻了个身,他仰头朝上。

他生前不知道被什么怪物啃咬过,五官已血肉模糊,看不清楚本来的样子。

而他凄惨的样子,看得人直咧嘴,难以想象他之前经历过什么。

我问袁吉,怎么头发还没清理干净?

袁吉也跟着抱怨,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发竟然越钩头越多。

这时的常青山低沉道:“师父说,因为我们惊扰了鬼母休息,它想杀了我们。”

“你让你师父和鬼母谈谈,中国鬼不杀中国人。”金灶沐说。

常青山摇摇头,解释说:“鬼母眼里没有国人外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此时日渐西斜,小船搁浅,我们飘荡在黄河水中间,左右无靠。一旦发生意外,那么不管多好的水性,在满是淤泥的水中,存活率也是渺茫的。

我看到渡船一侧的船檐有着头发丝缓缓浮现,当它出现在船体内的时候,殷果果喊道:“头发..全是头发…我们被困住了..!”

她的话令我心头一惊,我歪着头看去,以我们为中心,水下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如同水藻一般,不仅完全覆盖船底,更可怕的是头发还在蔓延着。

我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尤其那具尸体还仰面在水中飘着,谁知道水底下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我问袁吉,以前他们父子俩人去天斩洞也遭遇过这玩意儿吗?

袁吉哭丧着脸说:“我从八岁跟我爹出船,还真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然后他脸色一怔,像是想起来什么,开始跪下来磕头,喊着:“黄河大王饶命啊,我们就是来路过的,没别的意思,求求放我走吧。”

常青山从旁纠正道:“是鬼母。”

袁吉说:“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就别计较公母了。”

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船体周围缭绕起阵阵黑雾,连同那具尸体似乎也胀大了几分,见到此番情形,龙震脸色微怒,自言自语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要挡着去路,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他在腰间取出一枚铜制的瓶子,那玩意儿大概有小孩巴掌那么大。

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我看到他把瓶子里的液体洒在水中。

过了不一会儿,船边的河水浮出一层蓝色的浮游物。

龙震面目冷峻,接着又点燃一个“火折子”丢向水中,只见“轰”地一声,水面竟然燃烧起蓝色的火苗。

原本纠缠不休的头发眨眼间陷入水底不见。而随后那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也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吸入河底。

我可以肯定水下有“东西”,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它是活的。

随着头发消失,袁吉又重新启动发动机。

小船恢复动力以后,我们又沿着浑浊的河面继续前行。

至于后面的路途还算顺利,期间经过两次“回水沱”。

如果打个比方,就好像是沙漠中的流沙,泥沼地里的沼泽,一旦陷入其中,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袁吉的技术没得说,带着我们几个有惊无险,穿过九道湾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视觉的缘故,前行的方向是有着坡度的,可水面都是平行的,怎么可能会有坡?

随着传说的所谓的天斩洞出现在眼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瞠目,一座大山被整整齐齐地切开,如果说这是人为,古人又如何有能力将一座山像豆腐般切开?

但如果是大自然的杰作,那未免太过于整齐了。

进入天斩洞以后,迎面吹来的强风,令人睁不开眼。

风水术数中,管这种叫“天斩煞”,煞风能够摧毁一切的气场。

明明是风平浪静的河流,却走出惊涛骇浪般的感觉。

船体摇晃,我被吹得缩起身子,期间还看到岩壁两侧密密麻麻的黑色毛毛虫,每一只虫子都有中指大小,钻在山体之间,时不时会掉落在船上。

袁吉喊道:“这东西就是麻蛇,千万别杀它,我船上有艾蒿,点着了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随着浓浓烟雾弥漫之时,原本露头的“麻蛇”都钻回岩石之中。

我抬起头仰望,一线天般的天斩洞,足足有几十丈的高度,左右的宽度却越来越窄,最终维持在大概七米出头。

金灶沐问袁吉,那麻蛇是个什么玩意儿?看起来真够恶心的。

袁吉说:“老祖宗管它叫‘罪龙’,有龙命,却成不得龙。”

“那不是虫子吗!”金灶沐说。

“但龙是鳞虫之长啊,麻蛇的额头处就有龙鳞,我也是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讲,说罪龙是大禹治水之时,将那些犯了罪的龙族,在此处处决,惩罚他们生生世世不得再次为龙,永远活在阴暗之中。”

听到袁吉的耐心解释,我疑惑道:“我记得只有泥鳅才能称作堕龙。”

袁吉说:“堕和罪有所不同,堕是指自甘堕落,而罪则是被惩罚后所得,这一切我也是听老一辈讲起的,他们说黄河下边的岩石都是红色的,那都是被斩杀的孽龙鲜血所染成,尸体堆积在这里,生出了蛆虫,就成了麻蛇。”

我看向水面漂浮的麻蛇,还别说,那黑虫子的确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凭借艾蒿的帮助,天斩洞还算顺利。

望着远处逐渐宽阔起来的时候,袁吉给我们指着那里说:“前面有一处积水潭,我爹就是带着我在那里捞宝。”

司徒忽然深吸了口气,凝重道:“真是不太好的兆头,你们看,又有尸体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