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昂脖子,将一整杯酒一饮而尽。
朱珩青死死盯着陈汉康喉咙,见对方喉结滚动,确实将整杯酒都喝下。
又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他也端起酒杯喝下。
只是那酒没有入喉,他借长袖掩盖,把酒全洒进自己衣领子里。
一股冰凉瞬间浸湿他衣服,钻进他皮肤,将他刺得更加清醒。
陈汉康见他神色异样,问道:“珩青兄,你怎么了?”
“没,这酒可好喝?”
朱珩青尽量保持好表情。
陈汉康皱眉,“好是好,可这不是果酒吗?入喉怎那么辣?咳咳……”
他干咳两声,想拿茶水润喉。
茶杯近在眼前,可他一手伸出,竟扑了个空。
“咦…我眼前…怎么会两个珩青兄?”
他眼神涣散,看什么都有两个影子。
朱珩青又给他满上一杯酒,“汉康,你肯定是看错了,快点再来喝一杯吧。”
陈汉康胡乱摆手,“不……喝不下。”
但醉酒的他,怎能抵挡住朱珩青的动作?
对方一手按住他,一手端着酒杯到他嘴边,在他无意识张嘴时,又灌了小半杯下去。
“汉康多喝些,今天可是我请你,不喝尽兴怎会有意思?”
朱珩青连灌他好几次。
直到最后,陈汉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朱珩青摇晃着一动不动的他,“汉康,汉康?”
自己该不会,灌太多了吧?
这可不行啊。
他要是彻底喝死了,自己还要怎么问话?
朱珩青拉起他,到屋外去。
“汉康,外面月头可大,我带你去看看。”
陈汉康喝得死沉,脚步踉跄。
朱珩青是用了很大劲才扛出去的。
两人就坐在廊下石阶上。
陈汉康在屋外被风一吹,有些清醒,“珩青兄,我们怎么到屋外来了?”
“我想出来透透气,屋里太闷。”
朱珩青语气低落。
陈汉康扭头看去,就见对方眼睛盯着鞋尖,嘴角下垂,双手抱膝,身体似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大家似乎在排挤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朱珩青这会连语气都在颤抖。
其实他是冻的。
屋外寒风刺骨,他衣服又是湿的。
简直是雪上加霜。
陈汉康却以为,对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这样子。
他犹豫一会,还是说道:“其实,大家也不是有心的。”
“汉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吗?”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朱珩青已经有些崩溃。
他不知道背地里那个黑手,到底是谁,又要将他的生活还有生意,毁成什么样子!
他只是想赚钱。
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更别说得罪才芳阁,被才芳阁拒绝帮忙。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明家人死亡后,才变成这样子!
陈汉康脑袋有些混乱,分不清眼前人是谁。
朱珩青抓住他的肩膀摇晃,“汉康,你一定知道什么对吧,你一定要告诉我,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汉康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你干的事情了。”
这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在朱珩青的脑海中炸开。
“怎会……?”
他做得那般隐秘,到底是谁!
是谁发现他干的事情!?
那大家又为什么不和自己撕破脸皮?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朱珩青想不透,他明明没有喝酒,却也觉得脑袋晕得很,胡成一锅粥。
煤市,是他用尽手段和关系,集结到的所有资产。
也是他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如果他在煤市干不下去。
他别说要赚钱了。
甚至会欠下很多外债。
那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朱珩青浑浑噩噩起身,向陈府外走去。
至于陈汉康昏睡在走廊上。
他也不管。
还是陈夫人见老爷一直未应约,才派人过来寻。
这才发现陈汉康衣裳单薄,躺在冰冷的石地板上。
朱珩青才出府,就见自己的侍卫匆匆来寻自己。
“什么事?”
“主子,不好了,有好几人跑来府门口闹事,说你……不诚实,谎造价格,要你将多吃的钱,全都还回来。”
朱珩青眉一皱,那些地痞怎么会知道是自己?
他赶紧跑回府,那些人见他来,就立马围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朱老板,你未免太过分,大家那么信任你,按照契约上所说,赚的钱也有分你一份是吧。”
“你再看看你,成本价抬那么高,赚大家的差价。”
“今天你若把我们多给的钱,还给我们,我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但你要是不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朱珩青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没有证据就不要污蔑我!来人,将这几人全部驱逐!”
朱府内,冲出几位提刀侍卫赶人。
地痞们没想到朱珩青连解释一句都没有,就要伤人。
留下一句狠话。
“好好好,不还是吧,你等着!”
朱珩青实在头痛,压根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人。
他想着,就一些地痞流氓,能闹出多大事情来?
便吩咐人,将曾经帮他跑腿带钱转货的手下人全都毒死,这样一来,便死无对证。
不料中秋后,煤市重新开市。
有一群人围着他的铺子,将街上的行人全部挡住。
那些人多为妇女孩童,街上又那么多人,朱珩青也不好直接驱赶。
那些人说朱珩青趁火打劫,将煤块卖得那么贵。
朱珩青又说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两批人在街上吵得不可开交,好不热闹。
不少人在看戏,也没有人报官府。
而赵郁听说这事,急匆匆跑到煤市观察情况。
他不知道朱珩青和倒卖的那些人,怎么闹翻脸了。
但对他来说,这就是个机会。
他不知道苏姜黎住在哪里,就只能去魏知府那里找。
魏海东听闻赵郁来意,正纠结要不要带他去苏南星的住处时。
就见苏南星居然过来了。
魏海东一喜,“苏小姐,正想着要去找你,你就过来了,我和你说……”
他正要往下说,苏南星却道:“魏大人,是要说煤市的事情吧,我全都知道。”
她早上还没起来时,就已经听到院子里的林风,在和顾淮书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