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躲宁修远(三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这妖起地也该有所图谋才是。

姬无盐摇头否认,“即便这件事是真的,宁修远真的将我养在了这处宅子里,她尤灵犀也该是那个最希望捂死了这消息的人。”毕竟,尤灵犀自信她自己一定会入主宁国公府后院,宁家的声誉、宁修远的声誉,于她而言甚是重要。

何况,将姬无盐搁在明面上来闹得满城风雨,远不如悄悄地赶出燕京城更省心。

子秋抱着软枕,自觉以她的智商,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了,“那……那到底是谁呢……散步这样的谣言,着实居心叵测。幸好传不回江南去,不然以后姑娘都不好嫁人……”

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古厝还在边上,声音戛然而止,心虚地抬眼看去。

古厝正在给他的那些兰花们浇水,看起来很自然,甚至都没有注意这里的谈话,除了……他浇了半壶水,始终都在浇第一盆。

这世上多得是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的事情,古厝的心思就是,除了当事人姬无盐,旁人多多少少都看出来了一些。

哦,还有一个完全没看出来的,是寂风。年仅七岁的寂风,之前还挖空了心思想劝古厝这辈子孤独终老,好让对方一直陪着自己和姑娘。

至于姬无盐,可能是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从小受尽了宠爱的小公主,得到了太多人的关心和宠爱,因此,对“好”的出发点,格外的不敏感。

而古厝……偏偏在这件事上又格外的含蓄。子秋无奈摇头,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替他们心急,丢了手中的软枕,三两步跑过去救下来那盆已经喝了大半壶水的兰花。

可怜的兰花,可能这辈子都不想落在这位“水神”手里了。

会是谁?姬无盐倒也不甚在意,名声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谣言的对方是宁修远让她有些心烦,她皮笑肉不笑地,“谁知道是谁,宁修远得罪的人又不是一两个,怕是给他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子秋抱着那盆兰花滴着水,闻言回首好奇,“那……咱们这是遭了无妄之灾?”

“可不就是……”

脑袋上落下一只手来,古厝揉揉她光线下看起来格外柔软的发丝,一触即离,笑,“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结的冤家也不少。若是我记得没错,早上还来了一个,府里还住了一个,这东宫有一个,两个郡王府好像也都不太友好……说起来,皇帝的三个儿子,你怕是得罪了个遍。”

背在身后的手,指腹轻轻捻过,微微地颤。

宁修远给他带来了危机感,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小丫头,被别的猪觊觎了。这样的危机感让他有些烦躁,以至于竟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更近一些。

眼看着小丫头瞪着眼,他在她身边坐了,揪了几颗葡萄吃了,笑着哄,“最近这燕京城乱得很,水也浑着,风尘居也歇业了,左右你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若……去后山走走?正好去看看传闻中的……道宗教?”

“不是人去楼空了?”

“朝廷那帮领俸禄的能干点啥?就算真的人去楼空,咱们也可以去看看那楼,往日道宗教的大本营,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吧。指不定有个藏宝室什么的,抑或……几颗舍利子?”古厝侧身看她,距离极近,能看得到小丫头眼底墨色被日光一照,成了淡淡的琥珀色,看着人的时候,像狐狸眼,勾人。

他继续诱惑,“毕竟是天师……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

藏宝室她没兴趣,毕竟就算是天师,才多少年的积累,哪里比得过姬家的仓库?舍利子她就更没兴趣了,她自认是个红尘里滚过一遭的泥猴子,六根未净,与神魔道佛皆无缘。

可……她要躲宁修远。

昨夜算是吵了一架,今日莫名其妙送了些吃食过来,可一声“宁宁”言犹在耳,加之城中沸沸扬扬的那些传闻,她实在不想在这几日里看到宁修远。

思及此,在子秋殷勤憧憬的眼神里,到底是颔首,“如此,走一遭……也好。”

子秋嘿嘿的笑,丢了手里兰花,用一双湿漉漉的手扒拉着姬无盐的胳膊,“姑娘,奴婢瞧着天色,明日就很好,咱们……明日一早去?”

“成。”

“……那,怕是咱们还要在山上用膳,奴婢这就去准备些吃食。”说着,起身即走,步履轻快。

姬无盐在后面喊道,“叫上寂风,还有岑砚……回头问问其他人,想去的都一道去了吧。”

子秋已经跑到了院门口,闻言回头挥挥手,一边应着一边跳出了门。

古厝看着风风火火的子秋离开,侧身问姬无盐,“真的没有怀疑的对象?”这可不像这丫头的性子,由着外头风言风语,自己却真的糊里糊涂的。

低着头剥着葡萄,葡萄汁液沾在指尖,指甲上盈透的亮。她吃了葡萄,取了边上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过去,半晌,轻声说道,“我不想怀疑任何人。”

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方才没有的严肃和认真,眼底笑意尽散。她没说不怀疑,只说不想怀疑,可见,是有怀疑对象的。

古厝听明白了。

想来也是,这个流言在时间上出现地太巧合了,这边才听说,外头就立马传开,的确让人下意识地就想要怀疑这府里的人。

花厅就设在花园靠路边的地方,夏季花草茂盛绿树成荫,真的要在哪里藏着一个人没有看到,也是可能。

可这府里,除了若水,基本都是姬无盐自己的亲信,是从云州一直跟在她身边跟了许多年的人,她相信他们。

剩下的,即便不是亲信,也是经过了朝云挑选的人,那些人是朝云的亲信。她若是贸然怀疑,难免伤了和气。

可经此一事,要说全然信任,似乎又已经做不到了。

擦完了手指,将帕子搁在一旁,胳膊肘支着膝盖托腮看着院子,半晌,轻叹一声,“你……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