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贼?”
方许蹙眉,有些狐疑的开口,“且不说大门口有曾天涯和云恒守着,咱们澄园外头还有叶鸣呢,什么贼能闯进来?”
苏子抬手指着外头,小声道,“可小厨房里亮着光呢,总不可能是叶鸣溜进去偷吃了吧?”
见苏子害怕,方许踩上鞋子,随手扯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走到窗前,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瞧见小厨房里的光亮,方许脸色微沉,轻声道了句,“你去将白及寻来,探一探里头究竟是谁。”
苏子忙不迭点头,小声应道,“是,夫人可躲好了,千万不要出去!”
嘱咐完方许,苏子这才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摸黑朝着隔壁的耳房走去。
正在熟睡的白及被苏子摇晃起来,睡眼惺忪的瞧着她,开口问道,“大半夜的,你梦游了?”
苏子气的轻捶了她一拳,压低了声音道,“蠢女子,快去小厨房里瞧瞧,里头亮着光,许是进贼了!”
“谁家好贼放着库房不偷,去偷厨房?”白及尚未清醒,随便搪塞了句,“八成是叶鸣半夜里饿了,进去翻东西吃了。”
苏子见她昏昏欲睡,憋着一口气,用力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叶鸣怎会是那样的人?夫人命你过去,你再不快些,怕是要挨罚了!”
听到是夫人唤自己,白及恢复了一丝理智,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根,勉强清醒了些,连忙起身套上衣服,与苏子一同踮着脚尖朝外头走去。
比起小厨房里的人,她俩倒是更像个贼。
出了耳房,白及就瞧见自家夫人立在窗前,月光照在她身上,脸色白的吓人。
白及被吓了一跳,用力捂着嘴才没惊呼出声。
方许眉头微蹙,见她出来,朝着小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白及会意,弯腰提起裤子,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月光落下,刀尖闪着寒芒。
白及放慢了步子,神色冷然,轻手轻脚的朝小厨房走去。
苏子也跟在她身后,方向却是不同,她的目标是门外当值的叶鸣。
不知盗贼几人,偷偷将叶鸣叫来,白及才会更有胜算。
趁着夜黑,白及溜到窗后,轻轻打开了窗子,还不待她看清里头的模样,一丝寒光闪过。
白及心一沉,察觉不对,瞬时逃开。
下一刻,一柄长剑直直刺破了窗户纸,即便白及躲得快,也险些滑伤她的脸。
来者不善,绝非是叶鸣。
白及正了神色,握紧匕首,快步冲到另一扇窗前,推开窗子,翻身而入。
长剑随后而至,背后有柜子挡着,再无退路,白及咬牙,用匕首挡了一下,震得手心发麻。
那人仿佛是起了些兴趣,身手分明在白及之上,却不动杀招,好似是在刻意逗弄她。
白及咬牙,招招用尽全力,却仍处在下乘。
两息之后,小厨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叶鸣推门而入,正巧见到白及与那贼人斗在一起,顿时冷了脸,闪身到案板前,抄起菜刀,加入了战局。
以一敌二,那人依旧游刃有余,压根没将二人放在眼里。
方许赶到时,那人正将长剑横在白及颈间,叶鸣趁他不备,用菜刀狠狠挥向他的小臂。
那人受伤吃痛,握着长剑的手也是一抖。
“住手!”
方许冷喝一声,叫停了在场三人的动作。
三人齐齐愣住,扭头望向方许。
借着月光,方许也瞧见了那人的模样。
正是在德阳观后山偷吃鸡腿的怪老头。
“……是你?”方许望着架在白及肩膀上的长剑,眉头皱成一个死结,冷声道,“说出你的条件,只要能放了她,我都满足。”
老头一愣,旋即眨了下眼睛,不顾手臂上的疼痛,低声问道,“当真?”
方许颔首,视线紧紧盯着那柄长剑,“自然,我说到做到。”
“夫人……”白及眼含热泪,心中懊悔不已,只恨自己没练好功夫,以至夫人被这贼人要挟。
“你说一说,鸡腿怎么做才好吃。”
话音落地,除了老头之外的人皆是一怔。
“……仅此而已?”方许有些不敢相信,低声问道,“你不是来偷东西的?”
老头听后一愣,环顾四周,皱眉问道,“这有什么值得我偷?”
“我只是听到了你今日说的话,就想着过来看看你这有什么好吃的。”老头收回剑,指了指台子上的盘子,低声道,“那儿有两个烤乳鸽来着,味儿不错。”
方许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眉头蹙得更紧,“那个……是剩菜。”
老头不理会方许的话,直直盯着她,似是一定要等出个菜谱来。
方许回眸,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老头腰间系着的玉佩,眸色深了深,“我只是胡乱说一嘴,厨艺方面,我一窍不通,府里向来是厨子做饭。”
闻言,老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紧了剑柄,一言不发。
瞧他脸色黑的吓人,方许默了默,轻声问道,“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从祖上起就是御厨,不如明日让你尝尝他别的菜?”
方许的话传进老头耳中,他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真的吗?”
方许颔首,语气平淡,“在那之前,我得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话一出,老头才想起来手臂的伤,低头一瞧,鲜血正往外渗着,“不必,这点小伤还不碍事。”
方许面无表情,冷眼望着他,低声道,“或许你有听说过破伤风吗?”
老头愣住,歪头看着她,眼底一片困惑。
方许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道,“白及,去开药阁的门。”
白及瞥了老头一眼,与叶鸣互换了眼神,转身离去。
方许打量着他,示意他跟着叶鸣,语气发凉,“随他去大堂,我给你上药。”
“不用。”老头沉声拒绝,板着张脸,倒真有几分骇人。
“若是还想活命,就别说废话了。”方许白他一眼,语气不善。
老头顿了顿,虽面上不服,却还是抬脚跟在了叶鸣身后。
不为别的,只为了明天的鸡腿。
方许瞧着他的背影,冷不丁低声唤了句,“荣亲王。”
老头步子未停,连头都没回,像是根本就没听到方许的声音一般。
见他没回应自己,方许勾唇笑笑,笑自己的蠢笨。
堂堂一国王爷,怎会为了个鸡腿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