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刚刚勾起唇角的老夫人被洛婧瑶以退为进,顶了过来,当即就黑了脸,嘴角也耷拉了下来,显得整个人更加刻薄无情起来。
洛婧瑶暗嗤,别以为老夫人说这话时,她没有注意到老夫人那忽然提高的音量,跟门口的脚步声,老夫人此举可真是太阴险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给他们兄妹挖坑。
而内力深厚的洛静空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听到妹妹对他们的维护,对于老夫人那阴阳怪气的话,他们反而抛之于脑后了。
对于外人,不值得。
没错,在洛静空几人的心里,老夫人就是个外人,因为他们哪一个出生不都是老夫人想着法子让他们胎死腹中,让娘亲难产一尸两命。
而只有洛明舞真以为老夫人是太过生气而忽然加高了声量。
“行了,自己看着办就行。”再留下,恐怕都能把她这把老骨头给送走,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奸诈的人,看来还是遗传了父母,骨子里都是心眼子。
“不知老夫人何时启程回府,我们也好提前安排。”明说呢,她这话就是故意的。他们就是不会留下来,要跟着她一起回府。
“今日就走。”还能怎么办?她又留不下这几人,手里唯一能办事得几人也折在他们手里了,她后悔啊,也恨啊,不是暗卫吗?怎么还收拾不了这么几个小子?肯定是那老家伙故意给她几个没用的,有出息的肯定给了他最疼爱的大儿子,难道大儿子就是他生的,她生的小的就不是他的儿女了吗?怎么就那么偏心呢?
老夫人连去世的老国公爷都恨上了。
腊梅海棠等人低着头,尽量缩小她们的存在感,她们就怕老夫人来个灭口,这事为什么要让她们听到呢,简直是骇人听闻。
姑太太怎么会?
她是不是受了刺激才会对亲生女儿出手?可府里并没有什么可让她受刺激的啊?
唯一的就是国公爷要送她回自己家,难道是因为这个?
下人们纷纷猜想,嘴里不敢说出来,还不许他们心里活动一下了!
“那表姐怎么办呢?她的伤口太深,现在也不能颠簸,留下她,我们也不放心啊,可要让我们照顾她,我们又怕哪里做的不对,到时候反而害了表姐,明明是好心却办了坏事……”洛婧瑶欲言又止的说道,洛明舞在旁边连连点头,她是真的怕啊,那鲜红的血看着她就头晕。
洛婧瑶一脸复杂的偷瞄了一眼洛明舞,这姐儿不是清高的很,看不上她的吗?怎么回事?赶紧从宫里回来后有点粘她了呢?
还是她想多了?
其实不是她想多了,本就是粘着她的,洛明舞以前有多讨厌反感洛婧瑶,现在的她就有多信任洛婧瑶,甚至还生出了对洛婧瑶的宠溺之感。
“你们能有这份心就行,老身会留下劳妈妈照顾瑶儿的。”老夫人撇嘴,暗中瞪了一眼洛婧瑶几人说道。
“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劳妈妈,那肯定是尽心尽力的,我们也更放心,有她在,表姐肯定不会一丝半毫的差池。”洛婧瑶柔柔一笑,拍了拍胸口放心的说道。
老夫人身后的劳妈妈听得出了一身汗,她留下是因为得老夫人的信任,可就连大夫都说表小姐能不能醒来就看这四十八个时辰了,中间甚至会发热,谁都知道,感染风寒发热都有可能会要了人的命,更何况表小姐胸口那个血窟窿了。
大小姐这是公报私仇想要她的命啊,她不是自己付出代价了吗?大小姐怎么还会想着报复她呢。
劳妈妈这么一想,额头的汗水更多了,连连用衣袖擦汗水。
看着劳妈妈如此模样,洛婧瑶勾了勾唇角,再敢伸爪子到她娘亲身上,她就剁了那双爪子,别一天天仗着老夫人耀武扬威,在宁安堂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过问,可要是舞到她娘亲面前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洛静空几人也知道妹妹的做法,勾着唇角,显然是认同了妹妹的做法。
老夫人可没有发现劳妈妈的不对。更不知道,秦顺一回到衙门,就派人把这一切都告诉国公爷了,国公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着实没有想到,一趟天门寺之行,居然会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亲生母亲居然会捅了自己的女儿?
这让国公爷居然一时半会看不明白了,到底是何仇怨?能下此狠手?
但他绝对想不到,这是人家想要他女儿的心头血,又被自己的女儿将计就计,让贺灵瑶母女自食其果才导致的,如果这事洛婧瑶没有发现,那么现在通知的恐怕是让他去给女儿收尸吧!
“今日之事,多谢秦大人告知,还要劳烦大人去趟贺府,告知一番。”国公也对衙役客气地说道。
秦顺的人情,他记下了,但这事必须要让贺府出面,他们是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
国公府能养着她们母女就不错了,不可能去为她们母女清扫障碍,既然她们有能力闯祸,那就应该有能力解决,不要事事依靠他们,关键最后还得不了好,他太清楚老夫人母女的嘴脸了。
“国公爷客气了,小的这就去告诉贺大人。”衙役越发恭敬了,位高权重之人能看得起他们的有但不多,但其中一人就有国公爷。他对任何人一视同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战场上,将士们冲锋陷阵,是国公爷一马当先,将士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从来不会分三六九等,所以将士们很是拥戴国公爷。
“劳烦了。”国公爷示意管家彦忠送衙役出去,顺便还带了一份打赏。
“怎么回事?看你紧皱眉头,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国公夫人这两天一直静不下心来,女儿虽然有儿子们照顾,但是从来都没有离开她这么久过,这次更何况还跟的是老夫人,她们那几人不给她生的使绊子陷害就不错了,想要那几人照顾除非天下红雨。
国公爷也不知道他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叙述这件事了,不过还是把秦顺打发人来说的事告诉了自己的夫人。
“这如何可能?”国公夫人心下也震惊一瞬,当即疑惑问道。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在府里的表现,洛锦慧把自己的三女儿那是当做心尖宠的,更何况老夫人也是跟着一起去的,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老夫人也没有派人来说一声,也不知道她是又有什么想法。
“国公爷,你可得准备好,洛锦慧可是进去了,老夫人恐怕也是在回来的路上,你得想想是帮还是不帮,帮又如何帮?”国公夫人可不相信老夫人会放弃洛锦慧,那是不可能的,肯定还有后招等着呢,至于这个后招就不知道又该用什么办法来说服国公爷了。
“这事只能按律办事,至于其他那是贺家的事,与咱们没有关系。”证据确凿,还想让他翻案不成,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即使有他也不能枉顾人命,谁的命不是命!
“也不知道瑶儿有没有被吓着?这孩子啊,身体一向弱……”以老夫人的品性肯定是还要攀扯她生的几个孩子一番,一说起这事,国公夫人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烦躁了起来。
“秦大人没有特意说,那就应该是没事,你不要着急,既然发生了这事,他们今日恐怕就得回来了,你呀,什么事也别太过放在心上,放宽心,咱们家的孩子没有一个孬的。”
国公爷看得最清楚,其实女儿身体不好,但她同样是在悄摸摸的习武锻炼身体,这一点就让他心中特别的高兴,再一个,女儿是身体不好不出门,可她聪慧异常,他还发现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女儿那羸弱的身体给的补偿吧。
国公爷是信的,因为他女儿就是护国寺的高僧留下来的。
“贺家会不会攀扯?”国公夫人眉心并没有舒展。
“攀扯?他们有那个脸吗?”国公也嗤笑一声说道。
他们贺府要不是没有想着占便宜,那早就把那母女接回去了,难道老夫人的一句舍不得,嫁出去的女儿作为儿媳妇,她就可以不管不顾的留在娘家,直接放弃婆家吗?也不怕人笑话。
不过国公府现在恐怕就是个笑话,因为大家都流传国公府的姑娘金贵,嫁了人,还要带着孩子回家家十年如一日的过,要不是做丈夫的没有跟着回了娘家,他们都以为国公府是女儿招婿呢。
不过说这话的人心中也清楚府里的老夫人是什么品性?不然恐怕都要拖累女儿跟侄女儿了。
“可有知会贺府一声?”
“自然是让秦大人的手下去知会一声,毕竟是他们家出了事,他贺安还能心安理得待在家里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如此也好。”对于贺府的做法,他是不认同的,但人家就是看上那点好处了,对于儿媳妇跟孙女生活在娘家这件事,他们在国公府面前的确是没有提出什么不认可的事,至于在外面,只要还想着从国公府捞好处,那他们就不会说出他们不想让儿媳妇跟孙女呆在娘家这样的话,他们连暗示都应该是不会做。
而国公爷的确没有想错,洛婧瑶几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回去可比出来是快多了,也不知道老夫人受不受得住?现如今贺灵瑶得了报应,也不知道老夫人后不后悔来着天门寺?
而现在的秦顺却站在养心殿的大殿中,头压的低低的,额头的汗水“嘀嗒、嘀嗒”落在地板砖上,晕开一小滩水印,他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神色,也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他估计在这儿弯着腰站了半个时辰了。
皇帝一直盯着量跟猜忌,他在想这件事赏还是驳回?那么赏,又该是怎么赏?
“退一下吧!”皇帝大发慈悲。
“臣告退。”秦顺立马行礼后慢慢退出养心殿。
秦顺出了养心殿时,被风一吹,清醒了过来,等出了宫门后,他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受到脊背上粘糊糊的汗水,请赏之事他虽不后悔,但也清楚自己莽撞了。还没有人家一个小姑娘看的清楚。
但秦顺就是个刚正不阿的,有功赏,有过罚,一直兢兢业业在岗位上,因为手段了得,得过皇帝几次赞赏,差点忘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你说这秦顺是怎么回事?”可与镇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皇帝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伺候在身边的大太监明士忠越发的小心谨慎,呼吸都放轻了些许,只听到“把嗒吧嗒”的响声响彻在空旷的大殿中,让沉寂的气氛更加压抑,有那小太监宫女啥的,腿肚子直打颤,牙关忍不住就咬响了。
皇帝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明士忠明白的打了个手势,外面的守卫进来就把哪里人拉了下去,一时之间大殿响起求饶声,可刚一声,就被侍卫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带了下去。
这一下,就六条年轻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拟旨吧!”
皇帝话落,明士忠快速利落又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上前,把所有该用的材料都准备好后,后退在皇帝的侧后方。低垂着眸子等着皇帝书写圣旨再盖大印。
皇帝抬手写下了赏赐洛婧瑶的圣旨,明黄色的圣旨,看不清楚的皇帝神色。
这个圣旨他该下,这也会告诉群臣百姓,他是个民主圣贤的皇帝,赏罚分明,既然做出了与社稷有功的事,他赏!但是要做出损害百姓国家社稷的任何事,他都当斩不赦。
能让秦顺这个铁疙瘩来请赏,可见是实用的,皇帝看了一眼这写的详细的方法,暗自点了点头,的确是个好办法。
只是那羸弱之极的女郎,居然还有如此造化?不过好在……
好在什么皇帝没有再想象,但是众人也知道自然是好在洛婧瑶的身体不争气,要是身体健康,又智力超群,再加上运气好一点,那肯定是不会赐婚给安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