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太子看到小鹿倒下,整个人气也顺了,得意的收了工,朝宁王炫耀:“三弟承让了,还是孤略胜一筹。”
夏沉钺摩擦着弓,似是在笑,血色耳钉泛着微光,妖冶又冷邪,不咸不淡:“太子高兴就好。”
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在太子看来满含嘲讽,顿时就拉下脸来,威胁道:“孤不在乎那么个鹿,但就算孤不喜欢杀了丢了,那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这话可不像是说那头鹿,还有别的。
“三弟在南诏多年,不懂孤的规矩不怪你,但以后可得好好记着,不能乱了尊卑。”
这诛心之言,他是生怕夏沉钺不杀他啊。
太子得意的带着人离开,韩朔策马靠近夏沉钺,想安慰几句,却见夏沉钺表情冷淡,可那眼眸中却是宛如实质的杀意之光凝聚。
这些年,什么难听的话他没听过?要是轻易被两三句话伤到,他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但是旁人怎么说他可以忍,唯独太子轻易就能挑起他的杀欲。
这等仇恨,安慰不了,得用血来洗、命来偿。
“他疯了,叫一群世家子弟过来给他打着玩儿,现在还想射杀贵女,真以为这天下已经是他的了?”
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这么荒唐,这完全就是自掘坟墓。
韩家并不算是宁王党,顶多是韩朔跟夏沉钺有幼时情谊,韩朔一个人跟着夏沉钺折腾而已。
但就太子这作劲儿,他觉得老爷子就算是瞎,也绝不可能支持太子的。
还有今天受伤那些人,谁不是出身大家族,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贵族子弟,难道当真一点儿尊严没有,被太子当狗一般打,当真一点儿怨言没有?
太子这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
“你瞎啊,看不见本郡主在这里?诚心的是吧?”
鹿跑进来乱窜,又当场被射杀,过程时间不长,但也惊扰到了原本还算平和的宴会。
一众人在躲避之时,不小心踩到旁人也不稀奇,但偏偏这个踩到旁人的是谢家嫡次女谢琼月,而被她踩到的是夏瑾萱。
夏瑾萱刚刚被谢辞年那么绝情的拒绝,尤其是谢辞年还为姜赢说话,此刻怨恨愤怒早已经盖过了爱意。
她恨谢辞年绝情,也很谢琼月这个即将成为宁王妃的谢家女。
谢家门庭清贵,她还是公主之女,皇族血脉呢。
凭什么瞧不起她?
谢琼月遭了无妄之灾,但也确实是自己踩到人家,只得低头道歉。
“郡主恕罪,我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
夏瑾萱正在气头上,哪儿会消气?
“那你还不快点给本郡主擦干净?”
说着竟是把脚一伸,要谢琼月给她擦鞋。
谢琼月身边的侍女猛然间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下,拿着帕子就去给夏瑾萱擦鞋。
“郡主您别生气,奴婢这就给你擦干净。”
然而夏瑾萱根本不买账,一脚将侍女踹开,嚣张跋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郡主动手动脚?”
饶是谢琼月再好教养,此刻也变了脸:“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夏瑾萱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面色不善:“谁踩的谁擦,不然你的道歉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谢琼月死死捏住绣怕,一脸愤怒屈辱。
她堂堂谢家嫡女,身份贵重不输夏瑾萱这个郡主,今日要是给夏瑾萱擦了鞋,日后如何能在人前抬起头来?
况且她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颜面,还会让谢家蒙羞。
“琼月不知何处得罪了郡主,郡主不妨直说,该赔礼道歉,琼月绝不推诿,还请郡主莫要如此折辱于我。”
谢琼月压制着怒火,已经足够客气了,但夏瑾萱却不依不饶。
“你踩我一脚,给我擦干净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么就折辱你了?你们谢家高贵,本郡主就得被你欺负不吭声是吧?”
王嫣然与谢琼月不对付,带着几人站到夏瑾萱身后看好戏:“谢琼月,你们谢家再嚣张也不能欺负到皇家人头上吧?”
“人家心高气傲,怕是谁都没放在眼里呢。”
谢琼月深吸口气:“我只是不小心踩了她一下,我已经道歉了,为何非要咄咄逼人?”
夏瑾萱身后站了一群人支持她,她气焰更是嚣张:“你的道歉就是可有可无的一句话,分明就是在敷衍!”
谢琼月饶是满腹经纶,也拿夏瑾萱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没办法,谁叫是她先踩的人,怎么辨也是没理。
明明只是轻轻踩一脚的小事,她诚恳道歉,回去送礼也可以,但这般咄咄逼人,根本就是故意欺负她。
眼看着谢琼月就要被欺负惨,一旁的姜赢起身,一不小心就撞翻了放在一边的酒壶,好巧不巧倒在了夏瑾萱身上。
“哎呀,郡主,不好意思,这……这可不能怪我,你这脚伸得也太长了,怎么就倒你脚上了呢?”
然后不等夏瑾萱发作,立刻起身:“哎呀,太子他们来了,谢公子也在……”
说完就往外翩然而去,还顺手拉走了谢琼月。
“太子殿下。”
两人对太子行礼,太子什么态度不重要,姜赢态度极好,还给了他一个笑。
狗贼,给我等着。
她这不躲反而凑上来的做法让太子都愣住了,一时间摸不准她唱哪出,但倒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计较。
负手进去,应都没应一声。
姜赢也不喜欢他理睬,不理她正好,拉着谢琼月往旁边走去,直接送给下马走来的谢辞年。
“谢公子,你妹妹找你。”
把人推过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谢辞年和有些懵的谢琼月相视一眼,不明所以:“怎么了?”
谢琼月把刚刚发生的告诉他,谢辞年顿时明白了:“她是因为我迁怒于你,以后离她远点儿。”
到底是长公主之女,他们就算气也不能把她如何,只能避一避,总不能同她一般胡搅蛮缠。
夏瑾萱要不要脸无所谓,但谢家必须爱惜羽毛。
谢琼月望着姜赢的背影:“倒是没想到姜姑娘会帮我。”
谢辞年闻言勾了勾唇:“她不坏,你要是合得来,可以邀她一起玩儿。”
谢琼月诧异的看了眼自己兄长,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他夸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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