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轩蹲在田月瑶面前,头发蓬乱,眼中布满血丝,自从田月瑶被盯上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为了维持现状,她又不得已对徐寅的命令言听计从。
自救吗...听到这句话从女儿稚嫩的口中说出,田月瑶无奈地苦笑,她何曾不想脱离苦海?
在徐寅还经营大洋证券公司时,在唐绘还读高中时,那时的她刚从体育学院毕业没多久,在省师大附中的高中部当跆拳道老师;在陪领导应酬的宴会上,偶然间遇见了徐寅。
他是那样的不起眼,发福的身体盯着谢顶的脑袋,又矮又胖的模样活像米其林轮胎人;直到徐寅主动来搭话,她才知道,她是大洋证券公司的总裁,省师大附中的体育项目,都有徐寅的大笔投资。
“我闺女也在这儿上学,她是捡来的,从小没受到太多关爱,稍微给他们学校投点钱建设建设,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吧。”
徐寅刻意伪装的伟大形象渐渐改变了她的初步印象,田雨轩甚至一度认为徐寅的本质与敲钟怪人卡西莫多交相辉映。
这也一步步引诱她掉入更深的陷阱。
而最终吸引她的条件也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待在学校里能挣几个钱?在这儿只会慢慢蹉跎你的容颜,不如跟我走,我能给你一份理想的工作,恰好我需要的不是花瓶,而是一个真正能保护我的人。”
她的年少无知,她的经验匮乏,她的自满虚荣,促使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签下了当贴身秘书的合同。
不过,当秘书嘛,田雨轩想到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强人形象,还在心底满怀期待。
直到徐寅得逞,他才露出了真面目,当徐寅一个劲劝酒,把她送到酒店房间后,却迟迟不肯离开,狞笑着关上灯,压在她身上时,田雨轩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
事后,她躺在酒店洁白的床上,皱巴巴的被单胡乱堆在一旁,她的身上散落着徐寅扔给她的犒劳,那几抹鲜艳的红,如无形的山,彻底将她的理想压垮。
辞职的天价违约金如同卖身契般让她无路可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望着徐寅每个月打到她卡上的报酬,田雨轩终于放下了对未来的执着。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她过上了此前从来不敢想的奢靡生活,曾经瞧不起她的人渐渐如雨后春笋般簇拥在她身旁,她摇身一变成为一人之下数人之上的人上人。
代价不过是屈从与那个恶魔般的丑八怪。
不过,也好,那老头子已经四五十岁了,再熬一熬说不定他的资产也有她一杯羹。
因此田雨轩没有拒绝徐寅把她当成情人,没有拒绝这段畸形的感情关系,没有辩驳过任何下属对她的猜忌,甚至深夜等徐寅睡熟后,从垃圾桶中翻出安全套...
不久后,她得逞了,抚着自己日益变大的肚子,田雨轩自以为她和徐寅的关系能进一步加固,但她这次又天真了。
徐寅根本没把她当做情人,那些你侬我侬的情话都是假的,徐寅骗了她,她还是一个花瓶,一个沾满污渍的花瓶。
徐寅勒令她把孩子打掉,她知道如果真的把孩子打掉了,徐寅更会抛弃她。她以死相逼,声称要在徐寅的办公室吊死,才勉强让徐寅屈服。
不过徐寅警告:“把这孩子送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抚养,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处住宅,孩子上学之类的事我会替你解决的,但我坚决不会配合你们做亲子鉴定,也不承认她和我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如果孩子问起...毕竟公司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俩...”
“就说她是捡来的...”徐寅叹了口气。
生下田月瑶,住进新的大房子,徐寅虽说不承认关系,但还是时不时以朋友的名义来探望,看着田月瑶一天天长大,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又将步入正轨,没想到田月瑶早就被某些人盯上了,直到徐寅将绑架程墨林的计划摆到她面前,她才幡然醒悟。
她还是那个棋子,那个沾满污渍的花瓶。
不同于常琳始终昂扬着对生活的憧憬与热情,她在一次次冲击下渐渐麻木,沦为物欲的奴隶,有了田月瑶的牵挂,她更无法从中脱身。
不同于唐绘,她的妥协顺从了内心,自发地放弃了抗争。
面对徐寅不容反驳的神情,她颤颤巍巍地拿起计划书,愣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你们能保证,不伤害我女儿吗?徐寅你别忘了,她身上也留着你的血,你好歹也是她的亲生父...”
“够了!”
徐寅歪着头,那张沧桑的脸更加狰狞。
“田雨轩,我不想再强调了,那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有,不也是你自找的吗?还有,绑架程墨林的事不是我主张,你要想求情,去找那个女人吧,她可比我残忍多了。”
田雨轩不死心,又去找方玲雅,那老妖婆故作热情地接待了她,让刘梓晴搬来了一个医用的人体模型。
她不禁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玲雅一遍摆弄模型,一边亲切地问。
“田秘书呀,你觉得田月瑶长得漂亮嘛?”
“当然漂亮呀,做母亲的谁不爱自己的孩子?”
方玲雅哦了一声,眉头轻皱。
“那里是觉得她正面漂亮,背面漂亮,还是——”她忽然掰开了模型,露出里面的肌肉骨骼部分。
“还是觉得里面漂亮呢?”老妖婆阴森的笑容吓得田雨轩寒毛倒竖。
“田秘书,你女儿最终要怎样呈现在你面前,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这是,死亡威胁。
田雨轩怔怔地离开了医院,她明白如果真的绑架程墨林,她九死一生。
这是方玲雅的死亡威胁,她和女儿,最多只能活一个。
因而在抱住田月瑶的刹那,她心中只有无限的懊悔与愧疚。
“对不起宝贝...妈妈连累了你,如果没有外人协助的话,自救已经毫无意义了,不过闺女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田月瑶面无表情地看着泣不成声的田雨轩,内心不屑地哂笑着。
她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