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霜心里倒是不怕的,毕竟当年白絮身死之后,留在永安侯府的人已经被她一一打发,尤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兰姑姑。
这些下人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便是白絮当年留下的那张嫁妆单子,已经由她亲眼看着,丢进火盆里付之一炬了。
人证物证皆无,江晚茵就算是要,也是有理说不清,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想狮子大开口吧?
可江怀仁这边还是得找个合理的理由说过去,秦云霜脑中飞速转了几转,咬了咬唇,面露委屈道,“夫君,这么些年了,且不说我也只置卖了那一处铺子,若非那年老侯
爷冥诞,你说要大.大的做一场法事,我何至于会起了置卖铺子的心思?”
“那铺子的账目都在,总共卖了多少银子,我真真是一分钱都没留,除了置办法事,其余的我也都放在公账中了,夫君若不信,我这就将账目拿来,夫君自己查对去!”
她说着便起身,作势要往外走,仿佛真的要去账房将这么些年的账目都拿过来跟他算个清楚。
江怀仁哪里会这些?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便觉得头疼,忙不迭地将她拉住,叹了声道,“不必不必,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
他面露愁色,话到
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秦云霜本来也没想真去找账目,闻言顿住了脚步,轻声问道,“夫君怕什么?”
江怀仁神色阴沉地睨了她一眼,嘴唇闪动了几下,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晚茵这孩子你是知道的,性子刚硬,又不知变通,我怕她到时候闹起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话已是润色过的,毕竟要承认自己心里真有几分惧怕女儿,总觉得窝囊。
要是今日江晚茵要嫁的是普通的高门公子,那他自然也就不会提心吊胆,可偏偏她要嫁的是东宫太子,仗着太子撑腰,别说亲娘的嫁妆了
,就是她要整个永安侯府一半的财产,他也不敢说不啊。
见江怀仁吞吞吐吐说出心里真正的顾虑,秦云霜反而放下心来,只要他这回不是针对自己来的,那便有的是法子。
秦云霜柔柔笑了笑,起身到了江怀仁身后,手里力道不轻不重地替他按摩起肩膀,温声道,“夫君担忧的是,只是有句话,云霜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怀仁被她按的舒服,神色也松动了些,阖了眼睛道,“你讲就是。”
秦云霜应了声“是”,这才继续开口,“夫人当年嫁给夫君,莫说这些嫁妆,便是她这个人,这条命
,那都是永安侯府的,若是府中富足自然不会有人惦念她的嫁妆,可若是府中捉襟见肘,动些嫁妆贴补,不是正当的么?”
“夫人若是没有身死,碰上夫君有这么些难处,恐怕只会置卖的更多呢!”
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声,“都怪云霜无能,也无些傍身的嫁妆,若是我有,必得都卖了换成银钱充进公账里,以解夫君燃眉之急。”
她垂眸瞧着江怀仁的神色,知道自己这番话他是真真听进去了,她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又慢慢加上一句,“大姑娘性子再刚烈,也是为人儿女的,总要为家里考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