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眉宇间轻皱,显然是将太后的话听进去些的,半晌低声开口问:
“母后觉得,这前前后后的事儿,恒知可有参与?”
太后轻哼一声,却也不胜唏嘘:“前几日太子气病了的事,本是想瞒着哀家的,还是哀家自己察觉了,好一通逼问才问出了缘由。皇后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若说背后没人指点,哀家是不信的。”
“旁的哀家不管,只问皇帝一句,太子病时,可有人急慌慌地想要染指朝政?”
自然是有人的,当日萧恒知来养心殿发表了好一番忧国忧民,想为皇帝分忧的豪
言壮志,皇帝当日还欣慰他如今长大了,能担起事来,如今再一想,气的几乎背过气儿去。
见他神色如何,太后也大致猜到,冷声道,“哀家不说他有没有参与这些事儿,皇帝心中自有定论,几年前皇帝让太子监国时,太子仍百般推辞,监国后亦是处处恭顺谨慎,何曾像有些人似的,一股脑儿的抢着想插手朝政?要哀家说,皇帝真是白疼了他这么些年。”
太后说正是皇帝心里最为恼火地方,从前倒不觉得,如今一看,萧恒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在前朝后宫都有了插手的迹象,真是好大的本事
。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太后这番话虽然尖锐,但还是十分中肯,毕竟萧恒知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因着这个事儿,太后对萧恒知也算是宽容,哪怕是为了太子的颜面,也轻易不会恶语相向。
如今连太后都忍不住站出来替太子说话,可见皇后母子两人私下里已经做到了什么地步,恐怕还有许多的事儿,是他也不知道的。
太后的话点到为止,后半程两人也未再开口说这些敏感的话题,只聊了几句家常,气氛又渐渐缓和下来。
直到将太后送回慈宁宫,皇帝才敛起面容上的笑意,神色也
跟着阴沉下来。
他召了轿撵回养心殿,想着萧恒知的事儿越想越气,提笔写下一道圣旨,丢给张公公,“传旨去,六皇子德行有亏,从明日起不必跟着上朝了,禁足昭阳殿,非召不得出!让太傅每日到昭阳殿去给他讲学,好好学一学什么是君臣父子、礼义廉耻!”
张公公不敢多问,颤颤巍巍道了声“是”,拿了圣旨便要往外走,可临出门时却又听见皇帝沉声道:“等等。”
张公公闻言忙站住身,脚下一滑差点没跌在地上。
他小心地捧着圣旨回了御前,却见皇帝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眼眸
正注视着他,“你觉得六皇子如何?”
张公公有口难言,这皇子如何,他说了哪算?
眼见着皇帝方才盛怒,又下的那道圣旨就知道了,六皇子定是因着什么事儿,犯了皇帝的忌讳了。
这会儿他若是说好话,恐惹得皇帝生气;若是说坏话,保不齐皇帝更生气,以议论皇子的罪名,直接让他小命玩完。
好在张公公在御前伺候了多年,在体察皇帝心意一事上,向来懂得十之八.九。
他按捺住心中惶恐,斟酌了半晌才道,“六皇子向来孝顺,若是有什么惹了陛下生气,定也不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