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久久无声,江晚茵心里渐渐冷了下去。
夜间起风了,院子里头花枝摇曳,一股子浓烈的金边瑞香味儿,顺着晚风飘散在鼻尖。
这是秦云霜惯爱的味道,江晚茵却不喜欢这样香味浓郁的花朵,香则香矣,但有几分刺鼻,她又想起今日清晨睡醒,在太子私宅时,那股子恬淡的海棠香气,便很舒心。
半晌,她不疾不徐地从站起身来,目光冷凝如实质般在她们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缓缓道,“父亲非要与我对着干,也无妨,那我便来提一件旧事。”
“母亲身子一向强健,可当年生我时为
何难产而亡,父亲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么?”
江怀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怒道,“难产便是难产,这与身子强不强建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还想怪到别人头上?”
他越说,越觉得是江晚茵气急胡乱攀咬,也越发口不择言道,“你母亲生你两个兄长时怎么没事儿?偏偏到了你这儿便遇上难产,这事儿你若要怪别人,不如先怪自己晦气,克死了你母亲的命!”
此言一出,可谓是杀人诛心了,几人皆有惊意,影六心头一跳,连忙去看江晚茵的脸色。
却见江晚茵仍旧身姿玉立,虽眼眶赤红,却仍浓郁葱茏
,熠熠如斯,如一枝艳冶盛开的牡丹花,月容花貌,国色天姿。
“好,”她轻声道,竟听着有几分如释重负,“到底是我晦气,克死母亲?还是当年秦云霜暗害,不如交给京兆府尹去查吧。”
江怀仁没想到她竟要报官,这件事若是捅到京兆府尹去,别管查成什么样子,他都得成了满京都的笑话!
他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张老脸登时涨的通红,“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你非要翻出来干什么?”
江晚茵半侧过头,勾唇笑了笑,笑意嫣然明媚,却不达眼底,那双一向柔和的黑眸中带着几分
渗人的寒凉,“父亲,我今日不妨将话挑明了告诉你,只要我江晚茵活着一天,秦云霜,便永远不可能扶正。”
她静了一瞬,直直望进江怀仁的眼中,“你若不信,便大可试试,看看能不能自己成了这事儿。”
说罢,她也懒得在此再做纠缠,举步跨过满地的狼藉,一步步往外走去。
江怀仁心中又气又恨,惊惧不已,喘着粗气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江晚茵闻言微微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看着院子里成片的金边瑞香,淡声笑了笑,才道,“疯?我本不想与父亲撕破脸,可你偏偏逼我这样
做。”
“父亲夜里睡觉时可要小心些,别哪日酣眠时,也被我给克死了。”
语罢,她随手指了一个小厮,道,“你,过来。”
那小厮骤然被点名,小心翼翼过来,规规矩矩行了大礼道,“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裙角翻飞之间,江晚茵清丽的嗓音响起,“这满院子的金边瑞香,我很不喜欢,今夜将它们都铲了去,换成玉兰吧。”
小厮不敢有异议,立刻应了声是,竟都忘了进屋问一声江怀仁的意见,便招呼着其他人拿铲子去了。
江晚茵微微侧脸,勾唇笑了笑,月光洒在她的轮廓上,美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