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甲立于高阶之上,望着被围在院中惶恐不安,涕泪横流的于家众仆从,冷声道:
“尔等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儿从实招来,一五一十地讲!殿下开恩,若无犯事儿者,自可拿了身契离开;若是有人隐瞒,知情不报——”
他将手中的绣春刀一甩,铮亮的剑身在月光下反着凌厉的冷光,“那就莫怪我北镇抚司,刀下无情!”
这些仆从大多也只是拿钱办事,于家倒台,自然也没什么忠心可言,有什么说什么,一五一十跟倒豆子似的招供了起来。
…
于府外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江晚茵裹着那件长至脚踝的宽大
狐裘,眼馋地看着被锦衣卫一箱箱抬出去的赃物。
瞧瞧那些账本地契,瞧瞧那些金银玉石,珠宝首饰,还有些古董器皿……真是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缭乱。
这于文生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他所贪的这些钱银,足够令户部国库又充盈上一阵子了,今年入了夏,若是再有什么地方有旱灾,也能快些拨钱银去救急了。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侧眸看了身侧的太子一眼,跃动的橙黄色火光之下,萧明述侧颜冰冷无波,只静静注视着于府,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什么。
江晚茵眨了眨眼睛,踮了脚尖凑近他耳边,
小声提醒道,“殿下这回可是大有收获,记得把许诺给我的那仨瓜俩枣兑现了。”
萧明述闻言总算有了些反应,微微侧过身来,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没料到太子会突然转过头来,一时间也愣在原地没有动作,两人鼻尖离得极近,几乎都能感受到他鼻翼间炽热的气息洒在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杜衡香气。
没了柔和火光的笼罩,他俊朗的面容隐没在黑暗当中,更显得冷硬,眼底似乎蕴藏着一团压抑跃动的情绪,本能地让她感到寒毛倒立。
来者不善!
江晚茵缩了缩脖子,立刻要往后躲,可刚退了一步,便
被一双宽厚的手牵住了手臂,重新往怀里拉了回去。
她等了许久萧明述都未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觑着太子的神色,吸了吸鼻子猜测道,“这,这于文生竟做了这么多恶行,真是胆大妄为,死不足惜。”
萧明述面上冷意不减,只轻嗤了一声算作敷衍的回应。
没猜对。
江晚茵卷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颇有几分垂头丧气,“这次碰瓷也算有惊无险,殿下不能食言吧。”
说到这里,她终于又记起许久没有进食的肚子,只觉得肠胃中咕咕噜噜叫了几声,苦着脸哀叹了一声:
“我这么尽职尽责地来于家碰瓷,没
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萧明述又是一声冷哼,终于开了尊口,目光深深看着她,嗓音听着有几分克制的怒意:“孤许诺你的,自然都会给你,只是你有命拿了这些钱银,也要有命去花。”
这话着实说的有几分可怖,江晚茵目露惊色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没命花?”她顿了片刻,瞧着身侧还在浑身散发冷厉气息的太子,嘀咕道,“我的命长着呢,除非殿下要杀人灭口。”
萧明述额角一跳,周身气息愈发冷凝,忍了又忍还是沉下脸来,一把掐住她的下颚,“江晚茵,你说的碰瓷,便是孤身一人深入于府,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