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扫了他一眼,没由来觉得有几分委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她并非觉得萧明述的谋略算计有任何问题,只是觉得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妥善些。
有许多事,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就像城西这些无辜百姓的身家性命。
他若是想替他们谋算,自然有万全之策,只不过没人将这些放在心上罢了。
江晚茵略有怀惘,秋水盈盈的眼眸中漫上几分水汽,她绷直了脊背站在那里,像是残垣断壁间野蛮生长出来的一朵极艳丽的花。
不等江巡风再说什么,她便扯了唇角,轻声说,“是,殿下深谋远
虑,顾不上这些平民百姓的事儿,是我斤斤计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巡风闻言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这妹妹含沙射影讥讽谁呢?该不会骂的是太子殿下吧?
江晚茵垂着眸,也没顾上看江巡风震惊的神情,从太子的纸伞下退出来,福了福身转身要走。
一声轻微的声响,那把油纸伞落在地上。
萧明述闭了闭眼睛,轻叹了一声,终是上前一步,抬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好了,孤说一句,你自有十句等着。”他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轻轻按了她细嫩的后颈,沉着声音哄道,“这回算孤不是,下
回让他们注意些,嗯?”
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江晚茵猝不及防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一阵酥麻的痒意登时从尾椎骨直窜上来,整个人轻抖了抖,耳朵条件反射的红了一片。
她伏在萧明述的肩膀上,见他这样说了,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萧明述此人虽冷淡无情,却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他既然说了下回会尽力避免伤及无辜,就一定会这样做。
她松了口气,回过头来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过激了些,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把那点泪意擦干净,嗓子也有些哑,轻轻嗯了一声,“多谢殿下。”
江巡风本以为这回她妹
妹少不得被罚一通,即便不至于被禁足,按照规矩也合该抄几遍宫规,没成想太子殿下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先一步低了头。
两步之外,他那狗胆包天的妹妹被太子拘在怀里,看不清表情。
他只看到太子殿下低下了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江晚茵便连耳朵尖都氤氲出绯红色。
江巡风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诡异的场景,对自己妹妹【专房之宠】的身份有了几分更深刻的认识。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和太子殿下到底也没成婚,这样抱在一起还是有伤风雅。
江巡风轻咳一声,凑近了些道,“殿下,咱们现在可要
启程回围场去?”
太子睨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看得他心里有几分发毛,默默退后了一步。
江晚茵抿着唇从萧明述怀中退出来,看着还在忙碌的苏大夫,又蹙了眉,犹疑道,“若是现在回去,惠民堂几位大夫怕是忙不过来,要不然我便留……”
她话音未落,便被太子打断,淡声道:“孤着人让太医院过来,你不必忧心了。”
说罢,便不容拒绝地着人套了车过来,还吩咐影六拿了新的棉布和伤药。
萧明述伸手在她手臂四周捏了捏,把旧的棉布拆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伤口,江晚茵“嘶”地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