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一批人,可是到了这个地方,却觉得比上战场还要更令人接受不了。
上官淮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差别,所以当他看到这群亲兵的表现是,对他们很理解。
无他,小小的淮州,本应该是普普通通生活的地方,却比所有的战场上的厮杀惨烈,百倍,千倍。
战场上的厮杀与血腥是所有人是能够想的通的。
瞬息万变,不是对面的敌人死去,就是他们死去。
都是为国而战,身后便是家人,退无可退。
可是现在呢?淮州有人想过要保护这群无辜的百姓吗?
遭受天灾已经是无奈了,死后的尸体还被扔在外面。
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
而被洪水泡的发白的尸体,稍微一碰就会直接炸开,炸开之后的液体打在人的身上,完全是一股腥臭味儿。
那种腥臭的味道,就是去洗上三天,还是会被人闻出来。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当地的官员更不愿意派人去接手了。
他们所在的环境都是温香软玉,哪里有这样臭气熏天的时候?
上官淮也派人去问过这里的官员,为什么不将百姓烧了或者是就地掩埋?
哪怕是人死
去,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才好。
上官淮的脑海中依然会记得,那位官员抱着光鲜亮丽的小妾,望向他的鄙夷眼神。
“一群贱民罢了,死了就死了,还要让我去埋他们?”
在他的眼中,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甚至比不上他思考今天的晚饭吃什么来得重要,对于人命已经漠视到这个地步。
上官淮当时只觉得一阵气血往上涌,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当地的百姓在活着的时候,受到冤屈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不担心,在这群人的眼中,怕是死人更好吧。
死人才不会暴露出他们的种种行为。
当上官淮缓过神的时候,手中的长剑已经划开了他的脖子。
即便是性格阴沉如他,也无法接受在晋国内部有这样的蛀虫在。
“将这里处理好。”冷淡的说完,便离开了。
而自这件事情之后,上官淮一边带着人救人,一边探查淮州官员的所作所为。
不出人所料,在淮州上下的官员中,照常吃喝,他们的日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们看不见一墙之隔的城外白骨露累,灾民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山。
他们只是
过着如同往日一般的生活,自然有人来为他们维持。
甚至在偶然间碰到府外骨瘦如柴的人时,还要掩住鼻子说一句晦气。
上官淮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的事情,所以他想要去做些什么事情。
不仅是为了这里的百姓,也为了晋国的未来。
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身边的人手能派出去的都被派出去,只留下了一批保护他的人。
也因为如此,面对大量的灾民尸体,他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只能让人找来火油,将这些火油倒在尸体上,燃烧成灰。
时间紧迫,这也是无奈的法子,他手头上的人不够,无法将全部的灾民尸体都土葬。
可这样的法子在当下并不被世人认同。
只因为大部分的百姓都认为尸体被焚烧之后,人的灵魂便不会再入轮回。
可上官淮却觉得,如果真的就此放任他们被扔在外面,暴尸荒野,还不如一把火燎的干干净净的好。
然而他即便是要做这样太过于离经叛道的事情,也总要顾忌世人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官淮从周围的寺庙当中请来了不少还存活下来的的和尚。
希望他
们能够前去净化这些灵魂,哪怕他多添上一些香油钱也无妨。
总要让逝者的灵魂得到安息。
可这世间总有人身在其位而不谋其政。
不少的和尚都拒绝了这样的请求。
不同的寺庙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都普遍很高,也因此寺中的僧人都存活下来不少。
然而他们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十分安全。
一旦出去,就可能会染上疫病。
所以也有不少人拒绝了上官淮的请求。
也有的人,心中有大爱,所以愿意牺牲自己,去寻得苦修,为这世人得到片刻的安息。
所以一群苦修者知道消息之后,连夜到达了淮州。
他们自己带了干粮,自己带着水,一来就开始坐着为所有人超度。
上官淮向来对于这些秃驴们没什么好脸色,皇觉寺的那位除外。
可是现在在苦行僧的身上,他却油然升起了对他们的敬意。
在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行走的时候,他们却为了众生而逆行。
而他们在臭味无比的尸体旁边坐而念经。
上官淮一时之间也烧不尽如此多的尸体。
好在,还活着的当地百姓们觉醒了。
他们望着尸体旁边
的僧人们,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太苦了,这段时间他们真的太苦了。
上官淮来得时机很不巧,基本每到达一个地方。
即便是采用焚烧的法子处理尸体,也总也处理不完。
而且在他们来之前,当地的尸体已经存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即便是活下来的人,也很少。
他们哭过之后也只是麻木的搬着尸体,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光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哪儿。
自己的亲人没了,家也没了,什么东西都没了。
天灾人祸与战乱,影响的到底是最底层的百姓,最难过的也是百姓。
与之对应的是,上官淮去见的每一个官员。
自从杀了一个官员之后,他手中的剑便忍不住了。
可他的身份到底是不能泄露出来,因此只能伪装成山匪,打的是为民除害的名号。
上官淮在给孟知意讲述这些的时候,眼神平静无波。
可要不是孟知意看见他窝成拳头的手,怕也以为他真的如同表面那么的冷酷。
然而青筋暴起的手臂,放在腿上都在用力的胳膊,都让孟知意知道,他当时该有多么的愤怒。
“都过去了。”孟知意觉得自己的心口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