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没什么异常。”
柳三通退出灵界，望着旁边余子清，眼中满是疑惑，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他和几位师兄弟，已连续探查了数次，使用各种法门，都没察觉异常。
若非来此探索，是太岁指示，他定以为余子清是在闹着玩儿。
“这…”
余子清脸色尴尬，自己也有些怀疑。
他同样用尽了所有法门，都是一个结果。
前方丘陵灵界之中，和其他地方一般，都是荒凉的血色山脉，偶尔有残魂阴雾升腾，看不出任何异样。
五仙教长老胡云海端着大烟杆子，眉头紧皱，喷云吐雾，随后摇头道：“太岁道友此举，必有深意，他还说了什么？”
余子清回道：“张大哥说，只需在外围探查即可，无论有没有发现，千万不可靠近。”
“不可靠近…”
胡云海又抽了几口，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脸上却表情不变，扭头道：“胡三，驱阴魂，进山！”
“是，海叔！”
一名年轻人应声出列，脸蛋圆圆，满脸笑容，还戴着瓜皮小帽，看上去就很喜庆。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人，捏着手印，摁在掌心，口中嘀嘀咕咕念叨一番后，使劲一吹。
呼~
霎时间，阴风四起。
那些纸人随风飘荡，上面还隐约有黑气缭绕，贴着地面滑翔，速度飞快，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进入丘陵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的双眼也一片漆黑。
这是纸人寻路术，操纵阴魂附着于纸人，很是隐秘，既可用于探查，也可用于暗杀。
“没什么异常啊…”
他刚说了一句，便面色惨白，两眼黑雾消失，噗的一声喷出口，鲜血仰头倒下。
明显是受了术法反噬。
“胡三！”
旁边人连忙将其搀扶而起，并且从怀中取出一根参须，塞入其口中。
胡三浑身哆嗦，眼中满是惊恐，头上冷汗四溢，短短时间竟凝成白霜。
好在这参须是宝药残根，最擅回阳救逆，一股热流从腹中涌上，他脸上白霜也渐渐散去，大口喘着粗气。
胡云海也吃了一惊，脸色凝重询问道：“没事吧，你看到了什么？”
胡三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道：“里面…和灵界完全不同，我看到许多遮天高山，似乎还有宫殿…”
“里面阴风太强，纸人阴魂没扛多久便被吹散。还有…好像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
说着，脸色难看道：“海叔，里面太危险，咱们千万不可进去。”
他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余寨主，你也别藏着掖着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也让大家伙心里有个数。”
余子清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是古灵域！”
胡云海突然开口道：“灵界地势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灵域，与现实相似，另一种是古灵域，最出名的…便是忘川河。”
嘶——！
五仙教弟子们倒抽一口凉气。
单说古灵域，他们没什么概念，但忘川河的名头太大了，凡宗门中人都知道，那里埋葬了多少不甘的灵魂。
胡云海看了看众人，面色变得严肃，“古灵域之事，乃是机密，此事都给我咽在肚子里，更不可好奇进入。”
柳三通忍不住询问道：“长老，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胡云海本不想多说，但看到众人好奇目光，还是摇头道：“是我们不该接触的东西，那个地方我已隐约猜出，倾尽宗门之力，也不一定能活得出来。”
“咱们走吧，切记，不可靠近。”
见他再三叮嘱，加上方才胡三模样，众人也不再多问，转头向着怀州而去…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越发寒冷。
刚过白露，秋分未至。
往年这个时候，鸿雁归来，漫天落叶，正是秋高气爽，踏青之日。
而现在，怀州竟飘起了头一场雪。
即便漫天雪纷飞，那浓雾也依旧无法散去，阴冷潮湿的感觉更甚，晚上若不提前烧炕，被窝都是潮湿冰凉，根本睡不着。
“下雪啦！”
清风寨的孩童们跑了出来，尽管冻得鼻涕横流，脸蛋红扑扑，但还是疯狂在雪中打滚。
对于他们来说，山下都是危险地带，小小的清风寨里，任何改变都是一场惊喜。
“让开！都让开！”
崔老道将靠近的顽童驱走，带着几名弟子，手提艾草铜炉，浓烟滚滚，在大肚爷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
大肚爷耷拉着眼睛，哈欠不断。
终究是肉身俗神，虽有香火供奉，但却克制不了天性，随着天气寒冷，大肚爷也要进入冬眠状态。
好在冬眠的不仅是它。
各地都传来消息，随着天气寒冷，那些虫怪也一窝窝钻入地下，不再出来肆虐。
进行完祈福仪式后，崔老道微微一叹，拍了拍大肚爷的脑袋。
大肚爷顿时扭着屁股，施展出土遁之术，飞沙走石，轰隆隆没入地下。
他的冬眠之所，便是张彪发现的那处洞窟，若有意外发生，也能及时相救。
看着大肚爷消失，又望了望风雪中祥和的清风寨，崔老道轻抚长须，微微摇头。
他年事已高，虽然成了大肚爷灵巫，但终究气血衰败，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冬天的难熬。
像鹿山城的事，他已交给年轻人处理，坐了一次怪鸟，得了伤寒感冒，差点没挺过来。
“妈德，贫道还不想死。”
想到这儿，崔老道屁颠屁颠，就往柳灵庙跑去。
来到庙中，王信正赤裸着上身练习刀法，风雪之中肌肉鼓胀，不时还冒出细密鳞甲。
崔老道看得一阵眼热，又来到灵庙大堂，却见余子清正坐在蒲团前，对着柳灵神牌烧香参拜。
供台上，是密密麻麻的柳条草人。
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阴气森冷，
崔老道打了个哆嗦，等余子清参拜结束，便迫不及待询问道：“余小哥，那件事到底能成不能成？”
余子清有些犹豫，“此事终究要冒风险，我看道爷你龙精虎猛…”
“猛个屁！”
崔老道一脸苦涩道：“这遭瘟的老天，老道我火炕烧的滚烫，但依旧整宿睡不着，天亮时风湿发作，更是疼的浑身打啰嗦。”
“不瞒你说，方才给大肚爷祈福，老道脑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来年大肚爷苏醒，怕是已见不着我了…”
余子清闻言，颜色变得严肃。
他成为灵巫，又得张彪指点，得了部分巫王传承，早已不是当初一无所知的小白。
普通人说这话，或许是老人的感慨。
但崔老道已成灵巫，这就是某种征兆。
想到这儿，余子清立刻起身，先是帮崔老道把了一会儿脉，随后沉声道：“元阳气血皆衰微，这个冬日寒气大盛，崔道爷你确实大限已至！”
“我就说嘛！”
崔老道哭丧着脸，胡子都在发抖，“老夫的预感最灵验，那时梦到女子化骷髅，次日便再也起不来了。”
“这可咋办呀？那法子到底行不行？”
余子清点头道：“按照山君祠的传承，确实可活人敕封，死后化山神，但条件还不够。”
“要什么条件？”
崔老道连忙询问。
余子清扭头看向柳灵神牌，沉声道：“需要先炼成阴兵，灵界建好庙坛，柳灵神域扩张，方可敕封山神。”
“而且这个过程异常凶险，到时魑魅魍魉，狐鬼野怪都会前来争夺，还要保持灵性，不被香火冲散。”
“张大哥出手护法，才有把握。”
“啊？这么麻烦…”
崔老道傻了眼，连忙询问道：“他可曾说过，何时才能出关？”
余子清扭头望向后山，眉间闪过一丝忧虑，“原本定在立秋之日，但出了些波折，至今还未传信。”
嗡嗡嗡！
就在这时，神牌忽然颤动。
硕大的柳树枝条摇摆，一股清灵之风穿过神庙，在门口卷着雪飞舞。
余子清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崔道爷你定有福星相伴，张大哥要出关了！”
……
洞窟之内，血光闪烁。
张彪盘膝而坐，随着真气运转，头顶三颗硕大的血色火球，呼呼旋转。
看体积，竟比以往又大数圈，和圆桌一般，洞窟都显得有些狭小。
喳喳喳！
与此同时，金蝉血神蛊也从体内缓缓飞出，来到三颗火球中央。
火球旋转，金蝉振翅，竟形成某种共振。
呼~
金蝉身上，同样燃起凤凰火。
这股火焰血色异常浓郁，跳跃升腾，好似血色翡翠不断碎裂重组。
与此同时，凤凰火球也渐渐缩小，双方之间再次达成平衡，尽数没入张彪体内。
张彪吐出口浊气，缓缓睁眼。
瞳孔之中，竟有血色火光跳跃。
他能感觉到，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大小周天循环，与周围天地灵气形成了某种共振，只要运转体内真气，便可引动天地灵气。
这才是真正的引气期！
灵视之眼查看，果然已晋级七品。
接下来，按照通常法门，便是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让身躯一步步适应，随后用灵根束缚，最终筑基。
想到这儿，张彪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的情况，又有些特殊。
因为提前收取了血灵根，觉醒神通凤凰火，又将血灵根与金蝉蛊相合，成了金蝉血神蛊，引动的天地灵气，远比别人狂暴。
本来早就应该提升，但疯狂汇聚的天地灵气，竟让凤凰火快速壮大，差点失控。
无奈之下，只能停下想办法。
他唯一想到的破解之道，便是提前凝聚筑基神通，来快速消耗凤凰火。
这个取巧之法，让凤凰火的威力直线提升，但筑基之时，还要经过一次天地灵气洗练，提前开启神通，凤凰火会更可怕，必然失控。
到时该怎么办，他还毫无头绪。
除非，
有东西能替他承载凤凰火。
一个东西在张彪脑中闪过。
屠灵子的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