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歪着头，眼神有些焕散：“希望？多少人希望我死呢，还有什么希望？”
“小姐，您要好好把他养大，将来下场，考秀才，考举人，当官，那您就是官老爷的娘亲，那时候，谁敢说您一个不字？”
“对啊，我要好好培养我的儿子，以后当官家老夫人，接触的都是名流，谁稀罕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早就闷透了。”
两丫头小心的看着黄氏，发现她好象有点不正常，怕她对孩子下手，直接抱着去了外面的屋子。
果不其然，黄氏在里面自言自语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笑，有时候还在摔东西。
要不是村路上，孩子们放炮的声音，惊醒了她，还在那儿发疯呢。
杨家上房，青云躺在炕上，旁边杨树正在安慰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一时之痛，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要强是好的，但要看怎么要强。”
“祖父，我明白，等腿治好后，我一定发奋读书，得个好功名，让秦氏后悔去吧。”
“必须的，到时候，你当了官，想要什么不行？”
“祖父，给我拿书来，我要看书！”
“这就对喽！”
原来，这一切都是杨树教他的，不然以他的暴脾气，肯定不会低三下四去求秦月。
孙家，乔氏躺在炕上，到现在还不能下地，吃喝拉撒全在屋里。
吴氏还指望着老了让她侍候呢，现在一把年纪反而在侍候她，真是造孽呦！
正好宝儿闲着，她把他喊进屋，把碗递给他。
你喂你娘吃饭，这么大了，也该干点活了。
只见宝儿用手捏着鼻子：“屋里的味道好难闻，我不要喂她吃饭，我不要。”
说完，把碗放炕上一放，转身跑了。
吴氏叹口气，把窗户打开通着风，她端着碗搯了一勺，喂给乔氏。
“我们孙家上辈子欠你的，吃吧。”
乔氏的眼圈一红：“娘，我是自私，可我也是为了孙家好，为了孩子好。”
“以前我算不过帐，可现在想想，真是傻呀，怪不得你公公气得离家出走。”
“娘，您在怪我？”
“怪？我怪得起吗？孙家被你毁了，你自己也遭了报应。”
“对不起！”
“你想过没有，以前你爹和亮子，一天可以赚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十两，我在庄家做工，若是做到现在，一个月是三两，咱家一年可以赚四百两银子，不比你掺着卖菜，卖方子赚钱？”
乔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真有这么多？”
吴氏咬了咬嘴唇说道：“咱们眼光太短浅，只看到当前的利，看不到以后，得罪了庄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乔氏眼神暗淡起来：“娘，都是我不好！”
“每次都说知错，可下一次还继续，有时候我在想，当初若是狠狠心，休了你，兴许你的胳膊腿的也不会断掉。”
乔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的掉下来。
就算养好伤，能坐，能动，可手脚使不上力也不行，怎么都需要人照顾。
这回，她真的怕了，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把自己折在了里面。
“娘，我都这样了，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唉，以后家里有我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只求您让我在家里待着，让孩子有个娘。”
“我们孙家可不是杨家，不会捧高踩低，我这一把年纪了，只想看到宝儿和玉儿，长大后娶妻嫁人，我就知足喽。”
吴氏喂完饭，起身默默的走了出去。
乔氏掩面痛哭，实在不甘心后半辈子这样，听说秦氏的医术很好，她能救了庄家老两口，那自己？是不是也？
上一次，她不就把自己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吗？
这次，肯定也行！
突然，她的眼睛里燃起了希望，就是再怎么被骂，怎么被打，她也得要试试去。
本来就脸皮厚，为了自己，哪怕变成城墙，也在所不惜。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贴对联，包饺子，喜气洋洋。
山水村从没有过的热闹，托了庄家的福，家家户户好过起来。
谁家都买了鞭炮，肉，白面，想好好的过个舒服年。
老天爷感觉到这种气氛，在这天下起了雪，不大不小，不急不慢，飘飘洒洒，给新年度上一层白色的新衣。
庄家的厨房里，一大家人有说有笑，在一起包饺子。
婉儿和梁动，负责看着静儿。
屁股都没坐热呢，院门响了，大黄疯狂的叫嚣着。
秦月叹口气说道：“石头，去看看！”
庄大山：“我跟他一起去。”
父子俩打开院门，就看见乔氏趴在门前，她仰着头，有些失望，秦氏没有出来。
不过，石头来了也好，他心善又心软，好好求求他应该能行。
乔氏的眼泪说流就流：“石头，求求你，请你媳妇给我看看胳膊腿，好不好？”
石头眉头紧皱：“你还有脸来？”
“为了孩子，我就是再没脸也得来呀，他们有个废物娘，以后要被人嘲笑的，宝儿自从被开除回家，就跟傻了一样，玉儿也不象从前那样，这个家，我不放心啊，求求你，行行好，叫你媳妇救救我，我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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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再也不会相信她的鬼话：“谎话多了，就是真话也没人信，”
“这次是真的。”
庄家门前的动静，被村里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朝这边聚拢。
乔氏看到后，指着村民说道：
“请他们为我作证，若是我以后再干糊涂事，就让我不得好死。”
石头冷笑一声：“前脚，我媳妇救了你的命，后脚你就拿着方子卖给了别人，你这样的白眼狼，谁还敢再救你？”
“这次真的改了，只要秦月能把我治好，我就守着孙家，好好孝敬公婆，吃斋念佛，以赎我以前的罪过。”
庄石很无奈，正要转身回去问秦月，没想到她已经到了门口。
秦月淡淡的看着乔氏：“你的胳膊腿，我能治，但是我不治，”
“我都发下重誓了。”
“狗改不了吃屎，誓言这东西对你不管用，况且，我看见你就恶心，巴不得你早点死呢，怎么可能救你？”
大黄心里话，我们狗狗得罪谁了？
总拿这个说事，我就不吃屎！
乔氏没回嘴，她朝秦月磕头，脑门磕在台阶的青石上，那是卡卡的响，看的村里人都不忍心了。
“秦氏，看她挺可怜的，就给她一个机会，若是以后再作妖，不用你出手，我们就把她的胳膊腿打断，好不好？”
秦月扫了一眼他们：“别以为在我这儿赚了点银子，就有说话的底气，我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不但不向着庄家，反而同情别人，她坑我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一句话，说的村民低下了头。
乔氏不管，就是一个劲儿的死磕，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跟当初的青云一模一样。
秦月心里骂道：他娘的，怎么都会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