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石走了,她挑了下眉毛,孙家?记忆里,她家那个儿媳妇不好相与。
他家离庄家隔着好几户,一共六口人,两家长辈是一起逃难过来的,有一儿一媳一孙女一孙子。
日子不算好过,但比起庄家,要强上许多。
听见敲门声,孙吴氏带着儿媳妇孙乔氏正在厨房做饭,于是戳了她一下。
“梨花,去开门,看看是谁?”
“肯定是石头,除了他总来咱家借东西,还会谁来?”
乔氏有些不高兴,搭拉着个脸。
“不许乱说,谁家没个难处,等咱家有困难了,庄家一定会帮忙。”
“我看难呀,他双亲的病已经把家里掏空了,看样子离死不远了,借的东西猴年马月才能还?”
“闭嘴,赶紧开门去!”
院门打开,乔氏翻着白眼,不满的看着庄石。
“大兄弟,有事啊?”
庄石忙把怀里的罐子递上,“嫂子,这是刚炼的猪油,送给你家吃,总是来借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猪油,乔氏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她怕庄石用猪油顶帐,接过来没好气的问道。
“那以前借我家的粮食咋办?”
“借就是借,送就是送,粮食过些日子就还,这是送你家的。”
乔氏撇撇嘴,又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
庄石知道她是啥样的人,不会跟个妇人计较。
“那我走了!”
乔氏连让他进去都没让,咣当一声把院门关上插住,吴氏走出来问道。
“是石头吗?”
“是啊,不知在哪儿发了财,熬了猪油给咱家送了一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呦,猪油可不便宜,他家正是困难的时候,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
“娘,他是自愿送的,塞我手里就走了。”乔氏生怕婆婆把猪油还回去。
“行了,赶紧摆桌吃饭吧!”
吴氏从她手里抢过猪油,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摸着热乎乎的罐子叹了口气。
秦月花了一天时间,制做了二十副药粉,一天一包,可以吃上二十天,暂时不用想着药的事了。
她刚把工具清理干净,庄石回来了。
他洗干净手,冲着她嘿嘿一笑:
“饿了吧,我把炼的油渣包了饺子,等着啊,我去煮。”
秦月好奇的来到厨房,看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水饺,扑哧一下笑了。
“这是饺子?”
石头脸一红:“家里很少包饺子,也就过年才会吃上一顿,我赶皮,爹娘包,手生的很。”
“咱家条件好了,以后要经常包,好看才有食欲。”
“是,我会做好的。”
秦月回到院中的桌前,此时天有些黑,她点上油灯,喝着白开水,手指轻轻扣着桌子,嘴里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然的样子。
庄石把饺子摆上桌,看着秦氏一口一个的吃着,咧着嘴笑起来。
“好吃吗?”
秦月看了他一眼,心里话,这小子笑起来真好看,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居然有一口漂亮的大白牙,真稀罕!
“一般般,回头我给你调配一种香料,可以炒菜,还可以往饺子馅里放。”
“那敢情好,咱们庄稼人有口肉吃就不错了,平时炒菜都这样,放香料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做饭也是一门手艺,要是运用的好,也是可以赚钱的。”
“嘿嘿,我都听你的。”
“你爹娘生病欠了多少外债?”秦月边吃边问。
说起这个,庄石的眼圈有些发红。
“民生药铺的掌柜心善,让我慢慢还,欠了二十两,孙婶偷偷借给我五两银子,明面上欠他家七十斤棒子面,就这两家没其它的了”
秦月想到剩下的十几两银子,暂时还不能给他还债,先紧着家用。
“不用着急,年前我帮你还了就是。”
“我...谢谢!”
庄石哽咽的说不出话,这时院门响了,原来是吴氏收了猪油,感觉心里下不去,搯了十斤棒子面,拉着丈夫孙玉贵来了庄家。
听到有人敲门,秦月回了屋。
庄石打开院门,心里有些发虚,毕竟秦氏还在自家,没办户籍也算有些见不得人。
“孙叔,孙婶,你们来了?快屋里坐?”
两人忙摆手,关心的看着他:
“不了,不了,你爹娘还好吧?”
“一直昏睡着还没醒。”
“你这孩子,家里多困难,还送啥猪油?这是十斤棒子面,你先拿着吃。”孙玉贵把袋子递了过去。
石头用手往回一推:“叔,婶,这面你们拿回去,家里今天买了不少粮食。”
“真发财了?”
“就是上山砍树时,挖到一棵小人参,到药铺卖了些钱,给爹娘抓了药,又买了些粮食,等收了麦子,就把之前借的还回去。”
“急啥,你这么勤快,相信等你爹娘的病好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庄石心里发苦,表面上却傻笑着。
“多亏孙叔孙婶这几年的帮衬,不然我们一家三口早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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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啥呢,我们和你爹娘可是一起逃荒过来的,理应互相帮助,你若用不着这面,那婶就先拿回去。”
都是庄稼人,没那么多客套话,夫妻二人向里面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转身走了。
庄石抹了一把汗,秦氏在庄家的事,早晚会被人知晓,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就带着她找村长,户籍的事尽早落实,省得夜长梦多!
柴房里的秦月听着外面的动静,把手垫在脑袋
还是先把户籍落实后,再说其它的,不能再这样躲躲藏藏,好象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次日,吃过早饭,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说道。
“今儿要不先把户籍办了?”
“今儿先把户籍办了吧?”
说完,两人同时笑起来。
“咱们出门你爹娘让谁看着?”
“就请昨天来家里的孙婶帮咱看一天家!”
“她可靠吗?”
“没有比她更可靠的!”
“那我先往镇上走着,你把家里安排好,就去找村长,户籍啥的我都带在了身上。”
秦月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五两的碎银子递给他。
“拿着,求人办事得用银子,有它在,办事会顺利的多,记着,银子会说话,他要是打麻缠,就用这个砸他!”
庄石接过来,嘴一咧笑起来:“好!”
秦月背着竹筐离开庄家,今儿走的早,她的性子又是那样,倒是没人再敢招惹她。
庄石给爹娘喂了药,把院门反锁住,直奔孙家。
走在村中,他发现有好几个人在聚堆聊天,好象在谈论着某事。
“喂,你们听说没?于蛋子被揍了,那脸肿的象猪头!”
“是谁揍的?太有本事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晚上老扒墙头听人家夫妻办事儿,有时还,还...”
“还什么?不会是还觊觎你媳妇吧?”
“好象也窥探过你家的吧?”
“嘁,村里哪个女人他不惦记?”
“听说村长过去看了看,问啥也不说,报官也不让。”
“哼,心里有鬼呗!”
“啥时候的事?”
“前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