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入手冰凉，这样的哨子一共有三枚。
如今一枚在顾南枝手上，一枚在阿巴斯的手上，一枚在巴肯的手上。
顾南枝目光扫过这枚奇特的哨子，它没有一点人工雕琢过的痕迹，仿佛浑然天成，是自然的产物。
“陛下，”叶谨言侧目看了一眼马车上另外三个人，他们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或者说是被热晕过去了。
没有人注意这边，叶谨言才问出了心中一直好奇的问题。
“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神庙。”
神庙对他们而言太过神秘，甚至没有任何记录，光靠阿巴斯的一句话，他们便巴巴穿过大元，到那个神秘的圣庙中去。
万一神庙只是一个普通的庙呢？
叶谨言从来不相信神佛，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知道。”
顾南枝抿了一口花茶，压下喉咙的干渴。
“如果非要说，应该就是直觉吧。”
她再次将铜镜探出窗外，看着马车后面追着的尸人。
这几乎成了顾南枝消磨漫漫长路的乐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顺着铜镜的倒影看着外面的尸人。
眼看着又快要到了午时，窗子微微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大肚子的木鸟飞出去。
血液一滴滴的顺着木鸟肚子的
缝隙落在地面上，引着那些尸人向远处跑去。
马车驶入了小村庄，随后两辆马车凭空消失，马车上的十个人快速冲入一旁的建筑中。
“热死了热死了！”
这次他们身上披了颜色浅的布料做的披风，将人从头到脚罩住，披风还是被太阳晒的滚烫，贴在皮肤上触感生疼。
冲进来的人立刻脱下了滚烫的披风，大口喝着水囊里的水。
忽然夜一眯起眼睛，低声。
“主子！您快来看！”
顾南枝从空间中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斗篷披在身上，站在窗口向下张望。
一开始众人以为不过是尸人又冲撞过来了，没当回事，当看见顾南枝神色凝重的时候，他们也快步到窗子旁边向下张望。
药潇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揉了揉。
“陛下，是我眼睛有问题吗？我怎么看见一个木板凭空移动？”
“你没看错。”
顾南枝蹙眉，她这个角度能多看到一点东西，比如木板之下长着腐烂鳞片的双手双脚，比如一条已经萎缩便小，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尾巴。
“不是我说，”王铁牛不相信，“那真是鱼尸人？”
听见有人不相
信顾南枝，药潇有些不太乐意。
“不是鱼尸人难不成是你未过门的媳妇顶着门板爬行？”
被呛了一句的王铁牛讪讪闭嘴。
“不是我说，是鱼尸人就是鱼尸人呗，造谣我未来媳妇做什么？”
两人天生乐天派，这种时候还能用气音拌嘴。
叶谨言眯着眼睛分辨，笃定开口。
“那是鱼尸人。”
“鱼尸人为什么抵着门板移动？莫不是门板扎进它的皮肉之中？”卯赤猜测。
“看那！”夜二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胡同口一个角落开口。
众人的视线顺着夜二手指的方向移动，看见一个门板也在贴着地面移动。
刚才还充满抱怨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心中都闪过一丝不太好的念头，只是谁都没有勇气将这个真相说出口，仿佛不说真相就不存在。
还是顾南枝幽幽叹了一口气，戳破这个真相。
“鱼尸人已经有了思考能力。”
它们天生畏惧光线，之前不过是遵循本能，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它们便寻找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藏起来，黑暗了再出来捕食。
如今它们有了思考能力，既然害怕光线，就在身上披着什么抵抗阳光不就好了。
对于鱼尸人这种变换，众人觉得
惶恐。
当尸人拥有了思考能力，那和人有什么区别。
药潇忽然觉得有些绝望，他们辛辛苦苦从尸人群中逃脱，修建长城抵御尸人，本来以为能安全了，结果天气骤变，抵抗过寒冷来了炎热。
对于自然环境的变换，他们疲于应对，但他们相信自己始终能活下来。
可如今致命的敌人拥有了思考能力，那他们还是否会有胜算。
对未知的恐惧笼罩着众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元的水土格外养尸人。”
阿巴斯手已经摸到了哨子，只要那些鱼尸人有向这边靠过来的架势，他立刻召唤那只经过改造的尸人。
“王爷，”王铁牛微微矮下身子，对着阿巴斯伸出大拇指，“您大元话越来越好了。”
“安静。”
顾南枝无声的退回房间，注意没发出一点动静。
尸人对声音异常敏锐，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它们的耳朵。
窗子轻轻合上，只留下一道缝隙。
夜一夜二站在窗户缝隙位置，热风吹在脸上，烘烤的脸上皮肤都变得通红。
他们没有移开脚步，目光落在这个城镇的街道上，仔细记着从窗口经过，顶着木板的鱼尸人到底有多少。
直到天色变得昏暗，一天之中最
热的时间过去，顾南枝坐起身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无声无息地站起身。
能加入这支队伍的，都是武功不俗之人，就算是能力最差的药潇轻功也不错。
他们踩着窗口，从窗口跳下去，顺着后院离开城镇。
忽然喀拉一声响，顾南枝的身体一僵，立刻转头寻找是谁发出了声音。
叶谨言摇摇头，抬头看着一楼。
刚才那声喀拉声是从议论昏暗的角落发出，顾南枝转头，借着太阳从窗口照射进来的光线，勉强看见一个身影立在一楼黑暗的角落。
他站直身体，似乎注意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
叶谨言和阿巴斯手摸到后腰上，已经握住了刀柄。
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中，那个人影缓慢的抬起手，对着几人作揖。
什么情况？
是活人吗？
王铁牛最按捺不住，他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开口：“不是我说，那好像是个人。”
只是什么人能独自熬过低温和高热，又能从外面那么多的尸人手下活下来呢？
“不是我说，小的先去看看？”
他缓慢向一楼内移动，一只脚刚踏入黑暗中，顾南枝的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跑。”
“不是我说，陛下您说啥？为啥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