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
他感觉眼睛有些发痒，用力地揉了揉。
力道大的几乎要将自己的眼球揉碎，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跟着前一个检查完的人到了城根下的临时休息处中，还打着精神和路过的士兵打招呼。
“老张，还干活呢。”
叫老张的男人用汗巾捂住脸，正推着一车尸体。
板车上摆着的都是昨天袭击他们的鱼尸人。
一人高的尸人面朝下躺在板车上，尸体层层叠叠，鱼尸人的手脚压在身下，乍一看就像是推着一车死鱼。
鱼尾巴垂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老王休息去啊？昨天我没上战场，自然不能同你一样休息，还要搬运死尸。”
老王低头看着板车上渗出粘稠血液的鱼尸，腥臭的血液从鱼尸的伤口处渗出来，鱼尸被砍得皮肉外翻，有的还露出内脏来。
鱼腹腔内的骨头不是众人熟知的鱼刺模样，倒像是人的肋骨，骨刺圆滑。
就是散发出来的味道腥臭异常，让人一阵阵反胃。
老王却咽了咽口水，他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扑上去啃食尸人的尸体。
他刚上前一步，老张立刻开口制止。
“别
靠近，不然一会儿又要做一遍检查，我就不同你寒暄了，陛下让把尸人的尸体都收集取来，运到城墙根下，咱不干轻易怠慢陛下。”
他不敢耽搁，快速推着板车到了城墙根下的房间。
百姓远远看见那一车怪物，还以为是朝廷从哪儿捕来的鱼，舔舔起皮的嘴唇。
“朝廷这是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大的一条条鱼，今天是不是能喝到鱼汤？”
“鱼汤？”
一个今日休沐的南家军出来找些活计，多弄点吃的，恰巧听见百姓交谈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的抬高声音。
“你们可仔细瞧瞧，那东西你敢吃吗？”
“怎么不敢吃。”
百姓嘟囔了一声，目光期待的看着那一车一人高的鱼，心中想着这么多鱼，一个人总归可以分到一碗鱼汤吧。
心中想象着鱼汤的味道，人群中一个百姓不知道看见什么，惊叫了一声。
“啊！”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斥责。
“喊什么，不知道京都城内禁止大声喧哗吗？”
“吓我一跳，没事吼什么！”
出声的百姓手指颤抖的指着运送尸人尸身的推车，哆哆嗦嗦。
“手……那鱼身上长了一只手！”
众人视线看过去，此时板车已经拐了
个弯，将要进入一间院子，百姓正巧看着一只满是孔洞的人手正卡在板车边缘晃晃悠悠。
那只人的手臂却从鱼身上蔓延出来，看着就像是和鱼的身体长在一起！
场面顿时有些骚乱，等级百姓姓名的衙役走过来，厉声呵斥。
“安静，再吵闹便都回家去。”
他的身影挡住了板车，只不过一闪功夫，板车已经进入院子。
院子高墙林立，只有一间房子。
房子窗子被钉死，一共有两道门，两扇门只见有一个足够宽阔的空间，两扇门不会同时打开。
此时顾南枝和夜五就在房中，偌大的房中摆着那些长出人四肢的怪鱼。
叶谨言拿出火折子，将房间内点满了烛火。
屋中光线亮起，能清晰地看见地上摆着尸人的尸身。
夜五踹了一脚地面上的一只鱼尸人，尸体翻滚了一圈，鱼肚向上。
滚落过程中，不少鱼鳞落在地面上，露出鱼尸人体表上的一个个半指深的坑洞。
京都中的房间有地龙，温度不知道比外面温暖多少。
鱼尸鳞片上的冰霜化开，轻微一动，鳞片簌簌落下，不过从夜五脚下滚到顾南枝脚下的功夫，浑身上下的鳞片便已经落了个精光，露出鳞片覆盖
下的身体。
猛然一看，好像是一个没有毛发，长着鱼尾巴的人！
只是人身上坑坑洼洼，有无数半指深的洞，化冻后的皮肤无法维持原本形状，洞周围的肉皮软哒哒的靠在一起，像涮火锅的千叶。
顾南枝微微蹙眉，一点微小的动作都没有错过叶谨言的眼睛。
他快速从怀中拿着带着香料的面罩，小心戴在顾南枝的脸上，又上前一步，半蹲下查看这只怪异的尸人。
尸人四肢都是人的形态，唯独后背还有些像鱼，尾骨的地方长着一条几乎和双腿一般长的尾巴。
接下来查看了周围几个尸人，叶谨言蹙眉站起身。
“这些鱼尸人变成人的程度各有不同。”
有的乍一看就像是人，有的只是鱼身上生硬安插了人的器官，鳞片还坚硬地长在身上，不会轻易脱落。
“陛下，”夜五沉寂许久忽然开口，“您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的面孔长得有些陌生，不像是大元人，也不像金国人，更不像巫国人。”
顾南枝忍着恶心注视着那张看了便令人头皮发麻的脸，这是一具进化比较完全的鱼尸人，它脸上的五官只是轻微扭曲。
能透过微微错位的五官看出长相好像不是三国人的长
相。
“那些东西还有了视力，畏惧光线。”
顾南枝补充了一句。
昨夜那只尸人冲入城楼，明显眼球在眼眶中滚动，做了一个环视一圈的动作，随即对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展开攻击。
她抬头和叶谨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退出了这间半密闭的房子。
“陛下可想到了什么？”
叶谨言拉起顾南枝的手腕，食指伸入手套之中，微微用力，脱下了顾南枝的皮质手套。
这个动作显得有几分暧昧，偏偏叶谨言神色正常极了，甚至语气都是公事公办。
方才他提前下了城楼，而阿巴斯却在城楼上多停留了片刻，两个人之间说了他不知道的内容。
叶谨言握着顾南枝的手套，力道有些大，将手套都揉皱了。
他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从胸口位置摸出一副新的手套。
手套沾染上他的体温，不再冰冷。
他握着顾南枝纤细的手指，套入黑色的皮质手套中。
黑白两个颜色交融，显得顾南枝的手在光线下白的有些耀眼。
顾南枝没有注意到叶谨言的眼神和动作，她满心都是阿巴斯口中的神庙。
“神庙。”
她吐出两个字，随后眼神变得有些坚定。
“我们一定要去神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