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反应过来的侍从小跑到火龙房中，开始借着地龙的高温蒸杂面馍馍，煮杂粮粥。
上百万人的口粮不是那么好做的，笼屉几乎要摞到房顶上。
木柴不要钱地扔下去，热气顺着地龙蔓延到城中每一个角落。
身下的炕、旁边的墙壁都散发出热气，逐渐逼退了屋中的冰霜。
百姓瘫软在炕上，大口喘息。
差点就要被活活冻死了。
城中并非每家每户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内城中有不少世家大族鄙夷顾南枝的行为，坚决不配合行动，守着自己的老宅不肯退让半分。
如今冰霜顺着大门向内爬，所经过的地方都被冻得结实。
那些人匆忙从库房中弄来柴火，所有人都集中在一间院落中。
火盆散发出微弱的热量起不了什么作用，众人只觉得自己血液都被低温冻得要凝固住了。
“都怪你们，说什么家族尊严不可辱没，外城的那些贱民家都有地龙，难不成咱们要被活生生冻死！”
“慌张什么，我们府邸也有地龙，就不信这低温能持续多长时间。”
实在冷的受不了了，他们也点燃了地龙。
点燃地龙需要耗费大量的木柴、木炭，眼看着库房中的燃
料越来越少，他们心中也有些慌张害怕。
只能命人砍了院子里的景观树，劈了上百两购置的实木家具，就连门头上的牌匾也没放过。
众人嘴上硬的很，心中都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听顾南枝的。
顾南枝打了个喷嚏，叶谨言蹙眉站起身，仔细掖了掖披风。
“陛下可是冷了？”
顾南枝艰难地将自己手臂露出来，这里可是地龙房，整个京都中最热的地方。
她额头都渗出汗水来，不知道叶谨言是从哪儿看出她冷的。
“大抵是有人在想念我吧。”
她随意扯了个由头，却引得叶谨言警惕地回望了阿巴斯一眼。
阿巴斯嘴角勾起，“应该是我的思念凝固成了实体，让陛下感知到了。”
他转头看着漆黑的院子，现在已经巳时，外面依旧漆黑一片，似乎有什么厚重的东西落在穹顶之上，遮住阳光。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阿巴斯自然知道，这只是开始，之后将有漫长岁月，天上没有太阳，冰霜笼罩大地。
铺天盖地的大雪，压死牲畜，冻死百姓。
直到人类经受足够的惩罚，到天上神满意的程度，冰雪才会化开。
“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提前做了防御，
不然百姓将会被活活冻死。”
这次的阿巴斯并非全部带着恭维和调侃的语气，他是打内心感激顾南枝。
不然他金国百姓若是经历第二次大寒，恐怕全部将会活活冻死。
顾南枝就着叶谨言的手抿了一口茶。
“这低温要多长时间才能过去。”
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多囤积木柴炭火，可全程的地龙一天消耗量就是巨大的，这些木柴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不好说，什么时候神原谅凡人了，天上的乌云就会散开。”
再次听见阿巴斯口中的神，顾南枝蹙起眉头。
“神是什么？”
阿巴斯也没办法形容，“神就是神，是最高的存在，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存在。”
现在顾南枝不需要每日办公，庇护所已经修建完毕，百姓暂时安全下拉斯，她没有那么多的任务，也可以懒懒散散躺在摇椅上，继续当一个‘昏君’。
她一只手摸着叶谨言的手背，多问了一句。
“你们见过神吗？”
“见过的，”阿巴斯声音笃定，“神能上天入地，创造出尸人战士，他们形状缥缈，或许有一天灾难散去，您可以到我金国，不，是您的领地内的神庙看看。”
神庙是禁地，
一直被金国人保护的很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顾南枝不置可否。
“陛下！陛下！你可还安全。”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吴守刚带领一种大臣，提着灯笼，忍着严寒大声呼唤顾南枝的名字，生怕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一个不小心就死了。
顾南枝摆摆手，一个小太监打开房门，尖声尖气。
“陛下在此。”
刚张嘴就被外面冰冷的温度呛的干咳了一声。
冷空气顺着敞开的门缝向内钻，冲淡了屋内温暖的温度。
外面几个官员立刻钻进火龙房中，眉毛胡子上都结了冰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冻得青紫。
进入火龙房中，他们打了个哆嗦。
“尚且有穹顶隔绝大部分低温，京都内还如此冰冷，外面不知是如何光景。”
有人感慨出声。
朝廷官员对灭世这个说法将信将疑，甚至有人完全不相信，如今温度如此之低，简直能活活冻死人，他们这才相信了顾南枝。
“陛下果然福星降世，未卜先知。”
众人看着顾南枝的眼神也从一开始淡淡的轻视防备变成现在的恭敬。
吴守刚挺直腰，别人夸顾南枝他也莫名感到骄傲。
“早就说了，只
有相信陛下，才能过上好日子。”
顾南枝靠在摇椅上，依旧是之前的懒散，这次却没有人说她辱没皇家威严。
“有了庇护所也不要放松警惕，每日安排人上街巡逻，清理穹顶上的雪，找来会做针线活的，赶制棉衣，棉被。”
“朝廷有粮食，但依旧不能免费发放，让百姓劳作换取粮食，没有活就创造点活。
巡逻不能停，外面没有彻底安生，还有尸人作乱，或者有……人。”
现在这种时候，人比尸人还要可怖。
尸人只会遵循本能冲撞城墙，而人便不同。
他们有脑子，会用计谋，心思缜密，下手狠辣。
“人？”
还是韩非带着秦河站出来，他们对着顾南枝拱手，“陛下请放心，臣带领士兵每日在城墙上巡逻，定不让任何人靠近。”
“现在温度还没降到最低，派人到河面上凿冰，运输回城。”
顾南枝撑着胳膊从摇椅上站起身。
低温来的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将水引入城中，温度便忽然降低。
水是必须品，如果没有水，百姓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全城找寻出城取水之人，愿意出城的，朝廷提供棉衣，并且取水之后棉衣可免费送给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