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言勾唇轻笑,他依旧是以卑微眷恋的姿势半跪下。
“陛下可是心疼我?”
“滚。”
顾南枝直接推开了叶谨言,瞥开视线不再看他。
“那臣便奉旨打劫了。”
叶谨言的动作很快,南方确实粮食短缺,地里的庄家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就被人故意捣毁。
北方如果是一片炼狱,南方也好不到那儿去。
官府和匪徒相互勾结,哄抬良家,恶意打杀百姓。
好在有白虎军在,镇压一方平安,官员才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他推开一扇窗子,身形灵巧地跃出佳林关,带着皇帝陛下的圣旨,回到白虎军。
刘畏一听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壶都被震在桌面上打了几个转。
他有些不确定,“世子殿下,皇帝真是这般说的?”
郭襄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叶谨言,他们可是谋反的逆臣,顾南枝不派兵杀了他们就不错了,竟然还将粮食运输线路透露给他们。
“莫不是这是个陷阱!”
“不会。”
叶谨言笃定。
见世子坚持,他们只是存着怀疑的心思,只拍了一小队人埋伏在路上,果真瞧见一商队经过。
商队车上挂着的是官府的旗帜,在靠近京都地界,根本没有人胆子大到敢打劫官
府的商队。
偏偏叶谨言不是一般人。
一小队人马冲下去,没怎么费力就抢夺到了粮食。
押送粮食的镖头跪在地上,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抬头有眼神凶狠。
“你可知这是谁的商队?这可是太傅祝大人家的商队!”
祝家乃是皇帝的母家,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家族,没人敢得罪。
郭襄和一百夫长对视了一眼,心中轻蔑一笑。
若是平日遇见祝家,他们倒愿意网开一面,毕竟谁都知道顾南枝在叶谨言心中的地位。
可是现在嘛……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可是奉旨打劫。
管他是谁家的商队,只要从他们面前经过,那就是白虎军的,那就是叶家的!
见几人不答话,镖头还以为刘畏他们是害怕了,冷笑还未出口,就见刘畏忽然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冲过来,凌空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管你什么祝家王家,我们贼配军照抢不务!”
“有本事就让你们祝家到南边亲自来找小爷。”
白虎军行不更名,做坏事就改姓。
在镖头能吃人的目光中,郭襄直接大手一挥,劫走几百石的粮食。
此时的顾南枝还不知道京都中险些乱了套,一些自称为贼配军的人抢劫了各条官道上的商队
。
那些本来想着大赚一笔的粮铺掌柜的欲哭无泪。
一分钱没赚到不说,还赔了不少银钱。
那些掌柜愤愤将粮食标价改为一斤七百九十九文,外面的百姓顿时炸了锅。
“掌柜的,您这米家也太贵了吧。”
“掌柜的,昨天不还是一斤二百文吗?我好不容易接到钱,要是再买不到米,我媳妇就饿死了。”
“求求您了掌柜的,米价便宜一点吧。”
外面等着买米的百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掌柜的没有丝毫怜悯,他冷哼了一声。
“昨儿的价是昨儿的,谁让你们昨儿不买,再说了,你们饿死关我什么事,怎么不想想是因为你们太穷买不起米,还怪到我头上了,滚滚滚,爱买买,不买滚,别挡着我做生意。”
“这米价是朝廷决定的,要是觉得贵,找朝廷去啊。”
一盆污水泼出来,退的慢的身上几乎湿透了。
“你这个黑心肠的商户!”
“朝廷要咱们死啊!”
百姓哭嚎一片,忽然一个人小跑过来。
“当家的,城中新开了一家叶氏米行,一斤米才三十文钱!”
“什么?”
众人目光看过去,那个妇人手中死死抱着个麻袋。
“一个人只允许买十斤,我见店铺里粮食
多着呢。”
百姓连忙连滚带爬站起身,跑着到了叶氏米行。
之间米行门口已经拍起了长队,米行不允许百姓进入铺子,只许站在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米。
很快叶氏米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所有百姓都涌到米行门口买米。
这米行厉害的很,无论来多少人,都能拿的出米,好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周围粮铺掌柜的气的咬牙切齿,自己铺子门口一个买米的人都不进。
几天下来,他们只能跟着落价,甚至比顾南枝颁布米价可以上涨之前的价格还要低。
渐渐整个京都中粮食价格恢复了正常水平。
经营米行的白虎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顾南枝的行为看似离谱,实际上每个决定都在指引京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想着那张妍丽的脸,瞧着天真跋扈,实际上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
众人止不住打了个冷战,再次发出感慨。
不愧是顾南枝!
佳林关中。
几乎被所有人捧上神坛的顾南枝并不知道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听着身后的窗子吱嘎一声开合,屋中便只剩下顾南枝一个人,就连叶谨言那点缥缈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来到顾南枝身边的只是幻像。
脑中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梦境’中叶谨言空洞的眼神,顾南枝深吸了好几次气,才把那种异样的情绪压下。
门口的人还在不疾不徐的敲着房门,直到顾南枝开口:“进来。”
敲门声才停止,带着恶鬼面具的卯赤吱嘎一声推开房门,外面的光线争先恐后地顺着门板的缝隙照射进来,刺的顾南枝微微眯起眼睛。
“陛下。”
顾南枝看不见卯赤的脸,却能感受到此时他的声音是愉悦的。
“殿下外面光线正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南枝手指点着桌面,心中盘算着,昨儿倒挂龙刚袭击佳林关,于情于理她这个皇帝都应该出去看看,安抚民心。
她站起身,卯赤快走了几步到她的身边,刚想伸出手为顾南枝穿上软甲,却发觉顾南枝已经穿戴好,就连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都用一根看似简约的发带束好。
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顿,面具下的那张脸又变得阴沉下来。
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出现在顾南枝的身边,还亲密地替她梳好了头发。
顾南枝没感受到卯赤忽然低沉的情绪,“走吧。”
卯赤堪堪回过神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咬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