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踹了一脚桌子,桌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声音。
顾长林顾长峰心中嗤笑了一声顾南枝没有眼力见,现在文武百官都在现场,哪儿是她耀武扬威的地方。
两人都等着看顾南枝在景帝面前吃瘪,景帝有些昏黄的眼睛扫了顾南枝一眼,语气严厉。
“朕真是太过纵容你了,竟一点都不遵守皇家礼仪,等宴会结束之后就闭门思过。”
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很多情况下,顾南枝都是皇帝最好表达情绪的工具,她看似不顾大局,确实为皇帝表达不满。
这也是顾南枝所谓盛宠不衰的原因。
顾南枝故作不情愿,“女儿知道了。”
她眉眼都染了微微的红,水雾遮住眼底的冷漠清明。
原本看笑话的人看见顾南枝那张脸一顿,他们知道顾南枝长得好看,之前刁钻任性的传闻让他们下意识忽视了顾南枝的容貌,如今一见,任谁见了都不能不心动。
“哈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来。
殿内响起一道豪爽的笑声,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气氛。
小山一样的毕可穿戴着铠甲,腰间并未卸下兵器,挂着一柄长刀,带着毕方威风凛凛向殿内走来。
“陛下请恕罪,臣日夜兼程,回到京都难
免困顿,来晚了。”
景帝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依旧亲切。
毕竟朝中重文轻武,武将可用之才实在少,加上韩非受景帝猜忌,不敢予以重任,如今偌大的朝廷竟然只能依靠着一个毕可。
毕可得胜归来,若是现在借着他宴席迟到这件事说事,恐怕会让手下的人心中多想。
景帝眼睛一转立刻分析出利弊,他也爽朗地笑了几声。
“爱卿说的是什么话,你为朝廷建下了汗马功劳,朕感谢你还来不及,怎谈得上怪罪。”
许是身上有无数军功,毕可为人也倨傲了起来,竟然没察觉到景帝话里的意思,站起来随意一抱拳。
“臣谢过陛下了。”
这种轻浮浪荡的举动引得景帝不悦,他终究没说什么。
“这位这是传闻中的安平公主了吧,果真长得漂亮极了,也不知道谁家能有那么大的福气,娶了安平公主。”
毕可越发膨。
毕方拉扯他的袖子悄悄暗示。
他一脸冷汗,从朝中待的久了,也得了几分洞察人心的能力,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笑意下的阴沉冰冷,更知道顾南枝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父亲,慎言。”
“什么慎言。”
他一把甩开毕方的手。
毕方的帽子被撞歪,他匆忙
伸出手扶住了帽子。
顾南枝敏锐地扫到一闪而过短短的头发茬,笑而不语。
“父亲,莫要让陛下等着您。”
毕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挤出来的笑,如果不是他父亲之前那么愚蠢的建议,他也不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找人对顾南枝下手,到时他在英雄救美。
没想到被雍王横插一脚,他现在还记得笑的一脸阴鸷的雍王是如何靠近,一字一句的警告他不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也忘不了雍王是怎么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被黑衣人掳到冷宫,直接割了他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随意剪发可是大不孝之罪!
这只是雍王对他的警告!
他心中虽恐惧,却也越发憎恨雍王,对他父亲提起谋反之事上了心,只等着宴会过后,囤积兵力,在朝廷中拉拢自己的势力。
到时候他要让所有瞧不起自己的人跪在他的脚下!
他拉着毕可坐在了顾南枝的对面,阴鸷算计的眼神落在顾南枝的身上。
顾南枝身后是祝家,想要荣登大宝,就要拉拢顾南枝。
趁着酒宴开始,周围的人推杯换盏,整个四海殿内重新热闹了起来,他端着酒杯站在顾南枝的身侧。
“殿下,之前臣险些冲撞了您,臣这便来向您赔
罪。”
顾南枝瞥了一眼毕方,虽然不想承认,可毕方这张脸皮确实优越,剑眉星目,如果忽略掉他眼中对权势的渴望和阴鸷,倒是一个不错的‘玩物’。
“毕大人说笑了,”顾南枝直视着毕方,眼神中并未有任何的情绪,可毕方却能从那双眸子里看见轻蔑的神色。
“您父亲可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将军,听闻南方的百姓都为毕将军修建金身,立了长生牌位供奉,您是毕将军的儿子,看在毕将军解救了南方百姓的份儿上,本殿下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同毕大人计较呢?”
毕方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对着顾南枝还要硬扯出来爱慕的眼神。
顾南枝爱极了看他们那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模样。
她的座位距离皇帝位置不算远,景帝将顾南枝的话都停在耳中,喝酒的速度也慢了一些,眼神中都是对毕家的防备。
顾南枝勾起嘴角,她的目的达到了,景帝开始像对韩非一样对毕可有所防备。
毕方微微移动身子,挡住了景帝的目光,他压低声音。
“臣和殿下是一样的,殿下想的什么臣都知道,有句话臣有句话想要同殿下讲。”
顾南枝有些烦躁地抚摸着手中的金杯,手指抚摸过杯子
上面凹凸的花纹的时候带来微微的疼痛。
“毕大人既然有话要说,那便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毕方没绕过顾南枝,嘴都要张开,才意识到方才顾南枝竟然如此直白地拒绝了他。
看着毕方青紫的脸色,顾南枝今日在大殿上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意。
气死你。
躲在大殿黑暗处的将离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笑意,顾南枝对其他男人的拒绝,让将离心情莫名舒畅。
毕竟他在顾南枝心中地位和旁人不同。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毕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暴虐的情绪,才没当场发作。
他对着顾南枝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他的身形停顿在顾长峰的面前,忽然身形不稳,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腿窝,当场半跪在地上。
从旁人的角度看,好像是顾长峰故意拌了他一脚。
官帽本身带着重量,随着毕方身形不稳,官帽向一侧倾斜,露出
砰——
毕可站起身,撞翻了面前的案几,酒菜撒了一地,发出不小的动静。
“儿啊!你的头发!”
毕方想要戴上帽子已经来不及了。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毕可握着长刀,双目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