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望着京都的方向喃喃出声。
京都城闹市的院子中。
张大庆剔了剔牙，乐呵呵地给手下人分钱，一摞银子摆在桌子上，能亮花人的眼。
“以后只要跟着我张大庆干，少不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多谢张老大！”
“普天之下，就算是皇上也没咱们跟着张老大的日子好过！”
院中热闹，都是恭维的声音。
嘭嘭嘭……
大门忽然被砸响，张大庆警惕，对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闭嘴，拎着棍子站在门后，张大庆高声。
“外面来的是谁。”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正是他们的人才知道的暗号。
“妈的，自己人那么大声敲门做什么，老子还以为有人过来找茬来了。”
张大庆骂骂咧咧拉开门，一个浑身都是血迹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身后的板车。
血液晕开一大片，板车都被血液浸泡成了红黑色，带着一股子血腥的味儿。
“三狗，你XX妈咋地了！货给老子送到了吗？”
开门的是张大庆，富商张瑞的舅舅。
“啊啊啊啊。”
马夫指指自己的嘴，他的舌头也被砍下去，说不出话，只能踉跄着起身，拉开盖在板车上的草席，露出
个人形东西。
那人四肢都被砍断，双眼位置是两个黑漆漆的血窟窿，可能是因为疼痛，张开口‘嗬嗬嗬’地叫出声。
声音嘶哑难听，仔细看看，舌头好像也被人砍下去了。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张大庆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马夫三狗掰着人彘的脸对着张大庆，‘啊啊啊’个不停。
张大庆皱眉看过去，忽然脸色大变，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脸上惊恐和震惊融合，化作难以形容的神情，他哀嚎出声。
“外甥哎，我滴个大外甥，是谁！谁XX妈把你弄成这般模样！老子一定弄死他！”
张大庆目眦尽裂，转身掐着三狗的脖子。
三狗舌头被割下去没办法说话，也不会写字，只能着急地‘啊啊啊’个不停。
张家人丁单薄，张大庆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的原因，和自己媳妇成婚十年，一个孩子都没有，便将张瑞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培养。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们老张家的根彻底要断了。
门内的女人听见了哭喊的声音，骂着，“大早上的哭丧呢！”
“媳妇，媳妇咱外甥被人弄成人彘了！你收拾收拾，去找你舅舅为咱们做主啊！”
两夫妻不管不顾，丛林估摸着才下朝，他们就等
在丛林下朝的必经之路上，远远地看见马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舅舅！舅舅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唯一的外甥惨死，我们老张家的根就要断了，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丛林对着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像是没看见一般，直直磕头。
“哦？在京都之中还能出现如此惨案，爱卿放心，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声音清冷穿着常服的顾长林端坐在马车中。
张大庆两口子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对着马车叩拜，“多谢这位大人，多谢这位大人。”
要不了多长时间，太子的人便会发觉雍王售卖让人上瘾的醉神仙，想要彻底扳倒前路阻碍的顾长林一定会死死咬着顾长峰。
至于这场狗咬狗的好戏到什么地步，那就不是顾南枝能控制了的。
……
佳林关。
将离的屋子除了顾南枝之外，没有任何人出入。
顾南枝去城外看铃儿草对尸毒压制的功效，那间屋子更是变得安静下来。
将离垂眸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多抬眸看上一眼。
房中似乎多了一道呼吸声，将离没有抬头，手在身旁的草垫上摩挲，拽出一段稍微硬一些的草杆。
在黑暗中无法视物，将离依旧
半合着眼睛，忽然手一扬，伴随着铁链叮当的声音，草杆像一柄利剑，划破空气，一个人闷哼一声。
确认位置，将离忽然睁开眼，正欲下死手，那人翻滚一圈跪在地上。
“世子功力越发深厚，还请饶了小人一命吧。”
将离捏着草杆的手一顿，“卫城。”
那人一身难民装扮，俊俏的脸被大捋的头发遮盖住，一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搜味儿。
“嘿嘿，是在下，现在外面已经被搅动的天翻地覆，小的想要找到世子殿下，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你不是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吗？从我到儋州开始。”
将离冷漠。
一开始就能察觉到有一股势力跟在自己身侧，从自己进入暗卫阁开始，便有不同人援助他。
只不过那时在京都，那群人不好做的太过明显。
卫城自来熟的很，似乎感受不到将离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围绕着将离转了一圈，嘿嘿了两声开始转移话题。
“嚯，这安平公主对世子您还真是心狠，这么粗的锁链绑在身上，多难受啊。”
“你来做什么？”
一双锐利的眸子审视着卫城，带着防备。
记忆骤然涌上来。
他父亲曾经和景帝一同打天下，率领赤焰
军战无不胜，天下太平下来，景帝便担心他父亲功高盖主，寻了个通敌叛国的由头，株连九族。
他父亲在朝中的朋友冒死提醒，将离被父亲的部下带着逃了出去。
那年他尚且五岁。
亲眼看见自己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仆从，一家上下二百七十一口于闹市被斩首。
景帝赶尽杀绝，就连将离父亲的部下也不放过，派了刺客暗杀。
部下为了保护将离，只能和他分开行动，将离一个五岁的孩子，险些饿死在街边。
大雪纷飞，在他以为自己要饿死的时候，见到了顾南枝。
顾南枝宛如天上的神仙，小手温热的放在他的脸颊上，还摸出银两给他。
之前顾南枝问过他，她那般骄纵人性，是何时喜欢上她的。
将离的答案是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久到顾南枝可能根本不记得那天，不记得曾经救过一个人。
想到顾南枝，将离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下来，原本带着杀意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温柔眷恋。
细微的表情没被卫城错过，他心中一震，升起了个离谱的想法。
他们这个不会和旁人相处，只知道杀人的世子殿下该不会动了凡心了吧，而且动心的对象还是和他们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女儿！
他警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