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离只觉得那些人嘴一张一合,其中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只是连接在一起便不懂是何意思。
七嘴八舌的声音只让他觉得吵闹,身体中的暴虐直直向天灵盖冲过去。
死!
都去死吧!
去死了就安静了!
他下意识收紧手,从哪儿开始呢,就从手下的这个人开始吧。
指甲微微陷入皮肉中,压得那片滑腻的皮肤陷下去了一个浅坑,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划破皮肤。
“将离。”
顾南枝并不害怕闪躲,她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将离的身上,抬起头盯着将离的眸子,一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要杀了我吗?”
一瞬间嗡嗡乱响的耳朵忽然安静下来,都是顾南枝方才带着眷恋叫他的那声‘将离’。
大脑迟钝的没办法运转,可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不能杀了面前这个人,这是是他的命,他的半身,他存在的意义。
一时之间他深深陷入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中。
暗卫相互对视了一眼,趁着将离分神,忽然扑过去,摁住了他。
三四个经过生死训练的暗卫险些没控制住将离,废了好一阵子,才将人重新捆绑好,换了一副更加结实的锁链。
“殿下。”
夜六对着顾南枝一拱
手,袭击她的刺客已经控制住,他们要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提前被暗卫卸了下巴。
“去,好好问问是谁派过来袭击本殿下的。”
一转头,顾南枝的眼神中已经是压抑的怒色,方才那匕首划破了将离的手臂,血液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被褥染成了红色。
药潇和夜五手忙脚乱。
“得令。”
夜六拎着几个刺客的脖颈,外面立刻传来了痛苦的叫喊声,撕心裂肺。
暗卫没背着人,当着整个佳林关围观百姓的面,直接将刺客挂在了院子中的木架上,生锈的铁钉从手掌穿过,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两只手掌上。
匕首从脚底划过,一整张大腿的皮直接被拨下来。
暗卫的逼供的手段厉害,几乎没有他们翘不出来的信息。
百姓见如此血腥一面,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心中对顾南枝感激之余有了畏惧。
“我,我说……”
一个刺客忍受着下巴被卸下去的疼痛,声音含糊的吼出声。
夜六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嗜血的残忍。
“我问你了吗?”
“什……么。”
整个院子都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儿,透过了盖着厚重黑布的窗子传入了房间中。
将离有些兴奋地挣扎着,险些把压
在他身上的药潇掀翻。
顾南枝脸色越发阴沉。
“已经快十天了,抑制尸毒的药方还没研究出来吗?”
药潇从未觉得顾南枝和山里的野兽一样难以对付,一刻不停的催着他们。
他和那些懂医术的人几乎日夜不休,抓了些尸人,在他们身上实验。
“到是有一个法子,不过太过冒险,殿下可想一试?”
顾南枝抬眸,果断。
“试。”
她不想将离变成那中只知道吃人的怪物,没有思想,不会柔声叫着她殿下。
无论什么法子放在她的眼前,她都要试一试。
药潇面色凝重,一张漂亮的脸皱起来。
他摸出一丸丹药,撬开将离的嘴,硬生生将丹药灌了下去。
“那是什么。”
“长生丹。”
药潇一字一顿。
顾南枝抬眸盯着药潇,没在那双眼中看出什么开玩笑的意思。
被那双眸子盯着有些发毛,药潇咽了咽口水。
“虽不确定丹方被更改了什么,但总归是用长生丹的丹方改的,奴便试试能不能以毒攻毒。”
“几分把握?”
顾南枝没有向药潇预想的那样发怒杀人,心稍微放到肚子里。
“三成。”
三成,三成……
顾南枝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冷声,“下去。”
“可是殿下……”
独留顾南枝一个人和将离待在一个空间中,难免将离再次失控,伤了顾南枝。
“我说滚出去!”
没有人敢在顾南枝盛怒的时候惹恼她,只匆匆对着她行了一个礼,快步退下。
吴袅袅刚杀完尸人卸火,转头就发觉顾南枝的院子门前围着一圈人,她费力挤进去。
“殿下怎么了?”
吴守刚一只手拎着她的衣领,一只手捂住嘴,直直将人拖出去。
“我的祖宗,你切莫上前惹殿下不痛快,仔细你的小命。”
刚才还闹哄哄的屋中此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她缓步上前,盯着即便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疮药,依旧不断在流血的伤口。
将离听见脚步声,抬眼死死地盯着顾南枝,眼神凶恶,想将人吞吃入腹。
“这回真成疯狗了,还想弑主不成?”
顾南枝抬手,一个巨大的浴盆凭空出现在炕上。
她用力摁着将离的手臂,让伤口浸泡在灵泉水中,明明是水接触伤口,却发出一阵呲呲啦啦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腐蚀了一般。
将离鼻子动了动,嗅到一股子甜香,他不受控制地微微侧头,盯着顾南枝摁着他手臂的那只手。
像是有心灵感应,顾南枝的目光分明落在被灵泉水浸
泡的伤口上,却能赶在将离脑袋凑过来之前快速抽离,将一个口笼扣在将离的脸上。
这口笼原本是为大型猛兽准备的,带着口笼便无法伤人。
将离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上也被扣上了特制的手套,手套手指位置镶嵌了一层薄铁。
两道防御之下,顾南枝舒舒服服地窝在将离的怀中,和他一起浸泡在灵泉水里。
“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好起来了,不然我就把你当成狗拴一辈子。”
将离靠在浴桶上,脑子好像要炸裂开来,疼得他不断拉扯着拴住自己的铁链。
顾南枝只觉的冰凉的指套蹭过她的胳膊,随后一只满是青筋的胳膊越过了她的手,死死握住木桶边缘,力道大的险些捏碎了木桶。
铁链晃动的声音传到了屋外,听的人心里一紧。
夜六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殿下还未出来?”
夜一点头,“拷问出来了吗?”
夜六脸上残忍的表情压都压不下去,“自然,是,”他声音顿了顿,低声,“是祝家。”
夜一微微瞪大眼睛,“这件事谁都别和谁说,留下口供,别让人都死了,等殿下出来再定夺。”
能做主的都在房间中,这件事兹事体大,没办法让任何人做主,只能等着,等着顾南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