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目送卯赤的背影远去，南家军一头涌入陆府，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她和将离两个人。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心虚感，那感觉很快就被压下了。
顾南枝是大元公主，见识过皇族之间的龌龊，在所谓的上流社会中，似乎对感情的忠贞在那些人眼中便成了怪异。
耳语目染的顾南枝也没觉得自己的只是暂时利用卯赤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逢场作戏而已。
她清了清嗓子，转身。
她身后的将离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恢复成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的暗卫。
“就是刚才那个卯赤……”
“殿下无需对奴解释，奴只是一介奴才，莫要降低殿下您的身价。”
要说煞风景还是将离，几句话下来，便将顾南枝方才那点愧疚打散。
顾南枝越不想听什么，将离越说什么。
眼见着顾南枝的脸色阴沉下来，就连夜八都能瞧见顾南枝心情不悦，将离偏偏就和察觉不出来似的。
“你有这般觉悟是好的，”顾南枝一甩袖子，“在我开口唤你之前，你莫要跟过来。”
“是。”
作为暗卫中‘唯一’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夜八脸都皱在一起。
本来念在两人之间地位悬殊，他不同意将离和顾南枝在一起，但一路一起
经历了这么多，早就是过命的交情，而且照着这一路如此艰辛，他们能不能活着到京都都不一定呢。
“不是我说老大，有些时候，你不能那么一根筋，照着你刚才的话，不是把殿下向外推吗！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夜八一开始声音有些大，街上逐渐有搜找粮食的南家军出现，他只能压低声音，以过来人的语气劝解。
“殿下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主子想要做什么，奴才怎么有权利置喙。”
将离盯着顾南枝的身影。
拧巴，真是拧巴。
夜八在将离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暗卫阁训练选拔的时候，将离的脑子可能也落在那边了。
刚才摁着卯赤打的时候，怎么不说什么主子，什么奴才呢。
夜八一边分神指挥南家军将粮食堆砌在集市上，一边还要分神劝导将离。
“人生苦短，事在人为，有些事不就是自己争取来的吗。”
将离眸光微闪，了解他的夜八继续，“放心，我总归是向着自家兄弟的，你且在这边替我看着南家军，我去替你打探打探那个卯赤。”
将离虽然没说话，还是默许了。
顺着顾南枝离开的方向，夜八向陆府中走过去。
陆府后院书房中。
卯赤轻车熟路地翻找着陆白同天命会的往
来书信，银钱信物等物件。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他警惕地抬起头望过去，眼神带着凶意，当看清是顾南枝的时候，那股子警惕顿时散了去。
像是献宝一样，他将一塔子书信交到顾南枝的手中。
“陆白暗格里面还有不少金银玉佩，我一并拿给夫人。”
卯赤对顾南枝没有任何保留，一片心思赤城。
顾南枝没忍住问道：“总归是我算计杀死你爹，你真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
卯赤一边回应顾南枝的话，另一只手托着花瓶的底座，猛地向一侧一掰。
吱嘎一声，一扇暗门打开。
卯赤不如他外表表现出的那样瘦弱，单手就能将装着上百两黄金的箱子拖出来。
“是陆白太容易死了，怎么能怪你，难道他自己一点错处都没有吗？”
卯赤从小没见过见过外人，一直跟着南蛮上一任巫女长大，三观扭曲，没有什么是非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白被他们弄死是他倒霉，反观如果他没能为阿娘报仇，被陆白当成棋子也是他太过弱小。
“其实我想和你说……”
顾南枝顿了顿，卯赤将所有大箱子搬出来，最后书房内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其实你有喜欢的人，”他没看顾南枝微微有些吃惊的脸，继
续开口，“不过没关系，感情这种事我也算见识了，人不会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你允许你有其他喜欢的男人，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这种开放的思想就算是见惯了混乱关系的顾南枝也有些震惊。
“不过你不能和我分开，你心里可以有很多男人，但必须有我的位置，我可以给予你很多权利，但是蛊母不行。”
“什么意思？”
卯赤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如果是往日，顾南枝会排斥这种距离，但是这次，她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一点不排斥卯赤。
“你应当察觉到了。”
卯赤拉着顾南枝的手放在心口上，渐渐的，顾南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卯赤的心跳逐渐同步。
“我身体里也有蛊虫。”
顾南枝当即猜测出了这个可能性。
“是的。”
卯赤没有丝毫隐瞒。
“能弄出来吗？”
顾南枝问。
“不行，除非我们死了，或者我们的女儿成亲，我将蛊母传承给我们的孩子。”
顾南枝没想到自己搞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不知道是福是祸。
外面趴在房顶上的夜八距离两个人有点远，没听清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却将那种亲密的动作看在眼中。
他一脸震惊，心中狂飙脏话。
等顾南枝有些失魂的走出屋子，他才从房顶上滑落。
震惊！大元朝长公主玩弄暗卫感情，还和南蛮的男巫女拉拉扯扯！
惊！长公主伤害少男真心，中原南疆少年通吃！
各种八卦头条在夜八脑海中成型。
不行！要是让将离知道了，他肯定也不好过。
夜八走向集市的脚步一顿，正准备调转方向，哪怕去城墙上替夜二巡逻也好，绝对不能现在装上将离。
他刚转过身，就听见将离叫住他。
“小八。”
他什么都没说，可夜八觉得将离什么都问了。
对上那双对感情单纯的眼睛，夜八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留下了一句“你自己去问殿下吧”就匆忙离开。
……
将离在顾南枝的房门外徘徊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底气进门将心中的话问出口。
如此高频率的徘徊，就连武功不如他的顾南枝也发觉了。
“被转悠了，让所有暗卫过来。”
顾南枝高声，将离身体一顿。
“是。”
半盏茶之后，所有暗卫半跪在顾南枝的房间中。
顾南枝则是坐在陆白的贵妃榻上，前面隔着一面屏风，暗卫半跪在屏风前禀告当前任务进度。
夜五半跪在顾南枝的身侧，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顾南枝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