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们已经死了。”
顾南枝嘴唇发白,她头一次不顾形象坐在楼梯上,声音都带着一股子虚弱的劲儿。
“死了?”
同样躲在船舱中的百姓捕捉到顾南枝话中关键的信息,他们瞬间围上来。
“小姐,那些作怪的鱼真的死了吗?”
“那鱼叉都杀不死它们,船舱上就七个小哥,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百姓眼神惊恐地向外面看过去,生怕那些鲶鱼在诈死。
只要他们出去看看,那些鱼就会继续撞击大船,直到把船上所有人都吃了。
顾南枝没什么力气地点头,抬起手指了指天上,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巨鱼为非作歹,惹怒天神,被雷神劈死了。”
大元朝崇尚鬼神之说,雷电会被铁器吸引这个说法顾南枝还是从大元禁书上看的。
半个时辰之前顾屿就一直注意着空间灵泉周围的土地被雷电劈的焦黑,再加上将离从船上跌了下去,生死一线,顾南枝才打算大胆试一试。
她匆忙地将麻绳缠绕上了自己的腰,当即就要向船下跳去。
如此举动看的两个暗卫虎躯一震,夜二也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拉住顾南枝的袖子。
“主子,您要
做什么?”
顾南枝向下看去,将离整个人摇摇欲坠,
顾不得那么多,顾南枝一把甩开了夜二,拎着他的衣领大声。
“去找鱼叉,全部向鱼群扎去,马上!”
随后不顾夜二和夜八惊恐的目光,直接纵身一跃,这才带回了将离。
即便知道外面的巨鱼已经都死了,百姓还是没有勇气出去探查一二。
再三可顾南枝确认巨鱼都已经被雷神劈死了,百姓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直向着船舱门框方寸的天空磕头。
“老天啊!老天啊!您怎么不早点显灵啊,我的闺女啊,我的闺女你死的好惨啊!”
老王头跪在甲板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江面,他疼爱的闺女,一路上相依为命的闺女就在这片水域中。
死无全尸。
顾南枝莫名觉得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卷入了那些被人视为蝼蚁的百姓中。
知道命如草芥诶的百姓也有疼爱的家人,失去至亲也会痛苦万分,他们是有血有人的人,和皇宫中的妃子官员没有什么区别。
哭喊声在狭窄的船舱中响起,不断回荡,放大,
和外面的雷声混杂在一起。
四千人就缩在船舱中,听着外面雨砸在甲板上的声音,雷电砸在水面上的声音。
将离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顾南枝身上,他半跪在顾南枝的身旁,低声。
“主子,您方才是不是受伤了。”
顾南枝摆摆手,“我没事,再等等,等外面没有动静了再出去看看。”
她坚持,将离也不能说什么,寻了件干爽的外袍给顾南枝披上。
他半跪在顾南枝的身前,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双手掌被鱼叉磨得血肉模糊带来的疼痛。
将离喉咙滚动,终是艰难出声。
“主子舍命救奴,奴无以为报,奴只能说奴从未起过害主子的心思。”
他这句话旁人听了觉得没头没尾,顾南枝却明白这是将离在向她解释之前船舱
顾南枝张了张嘴,声音还未发出,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过了半晌,百姓没听见外面鱼群有所动作,有几个胆大的出去查看了一番,就看见水面上横着一具具巨大的尸体。
“那些该死的鱼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
“多谢雷神,从今往后我只信奉雷神!”
顾南枝站起身,拢了拢身
上的外袍,“先出去看看。”
两人位数不多的推心置腹被旁人打断,将离握了握拳头,还是快步上前搀扶着顾南枝到甲板上。
百姓自动让开了路,两人站在栏杆前面。
顾南枝向下望去,就见数不清的鲶鱼尸体漂浮在水面上,一眼望不到边际。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焦黑已经熟透的尸身已经开始散发出微微的臭味。
“没有危险了,药潇,安排人手快快将船体破洞位置修补完成,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出发。”
“是!”
“小五,去检查有没有百姓受伤,予以救治。”
“是!”
“小六,去巡视四周,注意还有没有靠过来的鱼群。”
“是!”
“所有百姓配合他们的工作,齐心协力。”
“是!”
在场所有人立即井井有条地动了起来,没受伤的百姓跟着药潇到船体破洞的位置修补,其他人将船舱内的水都舀出去。
受伤的百姓对排队在甲板上,等着夜五的救治。
其他人自发形成了巡逻小队,在船上巡逻。
顾南枝收回视线,“走吧。”
身后将离的身体确是一顿,他眼睛盯着水面上一只巨鱼的尸体。
“怎么了?”
顾南枝
皱眉问道,她顺着将离的视线望过去,那只嘴大张的鲶鱼口中似乎有一道身影。
可能是落水的百姓,鲶鱼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雷电直接电死了。
将离微微皱着眉头,他对顾南枝一拱手,“主子,那鱼嘴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奴下去查看一番。”
这个动作十分危险,顾南枝心知将离可能发现了什么,她没有阻拦,低声叮嘱了一番。
“你自己小心。”
将离深深看了顾南枝一眼,用力才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压了下去。
“是,主子。”
他灵巧地从船上跳下去,直接落在了巨鱼的身上。
鱼尸在水中沉浮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平稳。
将离才咋隐隐散发出臭味的尸身上面,到了鱼嘴附近,他向内望去。
顾南枝只看见将离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随即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大半的身体都探入了鲶鱼的口中。
这个动作看的顾南枝心跳加速,好在那只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将离很快抽身出来,右手拎着个一人高的东西。
甲板上的顾南枝微微眯起眼睛,只能模糊地看见将离手中的那东西黏黏糊糊,看不出形状。